孟婉莹心里却并没有因为余笙的笑脸而变得轻松一点,她不了解陈留,自然不好随意揣测,她只不过是清楚的知道这个时代的男子对于这种事情的普遍态度而已。
女子被掳,不管有没有真的被歹人残害,即便最后被成功救回,等着她的仍然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夫家会以女子已经失去清白为由退婚,娘家会为了保全家族名声,直接逼迫女子以死明志。
在所谓的名声面前,这些女子的命真是比之蝼蚁都不如。
这样说起来,那些让女子削发为尼,常伴青灯古佛的人家都算是有那么一点人性的了。
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可是凭什么呀?
对待男子可从来都不是这样的标准?
若是一个男子自己成功从匪徒手里逃出来了,大家会视他为英雄,会赞扬他,称颂他;他若是被别人救出来,那么他先前受过的那些折磨,也只会被人说是忍辱负重。
没有人会因此退婚,更没有人会因此逼他们去死。
余笙没有生长在这个时代,对这些不甚了解,自然也无法明白孟婉莹内心突然涌上的无奈与愤慨,但她感受到了好友突然低落下来的心情。
见余笙这样,孟婉莹也意识到自己一时情绪失控,有些失态了,好友安然无恙的回来,这便已经是最好的了,至于更多的,那是时代造就的,她们无力改变,至少,现在的她们没有能力去改变。
至于未来……
既然已经意识到了问题,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
哪怕蚍蜉撼树,那也得试上一试。
余笙没有想到自己的经历,竟然无意识的催动了好友埋在内心深处的一簇名为“平等”的小火苗,而这之后的数年,孟婉莹便一直在为此事努力,终其一生。
孟婉莹虽然知道余笙家庭和睦,南安侯府众人大概率不会因为她昨天的遭遇就像这世间千千万万的人家一样,逼着余笙去死,但还是忍不住要问上一问,只是这措辞得要注意,不然说得太过,倒显得她不是关心,而是挑拨离间了。
“这事,你家里又是什么态度?我是说,如果这门亲事保不住的话。”
余笙见好友一脸凝重,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呢。
结果就这?
她不在意的摆摆手,语气轻松又坦然,显然完全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过,“我娘说了,即便我被退婚了也没关系,家里可以养我一辈子。”
孟婉莹原本的担忧,在这一刻都化作了齑粉。她先前虽然知道余笙备受家人宠爱,却没想到南安侯府的人会将她宠到这种地步。
果然,真正疼爱子女的人,才不会为了那些所谓的虚名就送掉女儿的性命。
希望有一天,所有的女孩儿都能拥有这样疼爱自己的双亲。
“别光顾着说我的事,也说说你啊,上次在睿康王的婚宴上,你同我说话都要小心翼翼、遮遮掩掩的,今日怎么又大张旗鼓的上门来找我了?”
孟婉莹一听这话,原本已经有了几分笑模样的脸瞬间又成了苦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