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不行呀,程小姐……洗头伤口总会沾到水的,医生说现在沾水会感染……”看护急道。
&esp;&esp;程意意已经扶着墙走到卫生间门口,半只脚踏进了卫生间,哪里还肯罢休,“阿姨,头发太脏也是会感染的,可能比洗头感染的还快。”
&esp;&esp;“不行呀…程小姐,我笨手笨脚的,洗不了,让你的伤口沾太多水就不好了……”
&esp;&esp;“没事——”
&esp;&esp;“我来吧。”
&esp;&esp;程意意的话一脱口,便被身后来人的声音打断了。
&esp;&esp;顾西泽。
&esp;&esp;他近一米九的身材高大又挺拔,一站,几乎把病房门堵住了。
&esp;&esp;程意意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esp;&esp;他的西服像往常一样一丝不苟扣到最后一扣,正装不见一丝褶皱。但不知怎地,程意意总觉得他看起来很累。
&esp;&esp;大概是因为他眼下淡淡的青影?
&esp;&esp;顾西泽是不容易有眼圈的体质,若非一连熬几天夜,是不会有这样明显的青影的。
&esp;&esp;程意意不自在放下扶着卫生间门框的手,“阿姨帮我就可以了。”
&esp;&esp;“程小姐,我真的不行啊……”程意意话音刚落,看护便拆了她的台。
&esp;&esp;“我来洗。”顾西泽发声,带着不容拒绝的威慑力。
&esp;&esp;顾西泽调好热水,程意意坐着他搬来的椅子,双手搭在洗漱台,埋头,热水便冲到了发间。
&esp;&esp;久违的温度舒服得几乎要让她颤抖,浑身的毛孔张开来。
&esp;&esp;他的大手在她的发间摩挲,让热水完全将她的头发打湿,又小心地避开了受伤的地方。
&esp;&esp;整个卫生间里只有水龙头出水的声音,弥漫着洗发水的香气。
&esp;&esp;“西泽。”
&esp;&esp;程意意突然开口叫了他一声,声音很轻,几乎要淹没在哗哗的水流里。
&esp;&esp;这还是重逢之后程意意第一次唤出他的名字。
&esp;&esp;顾西泽的手微颤了一下,很快又不着痕迹重新动起来。
&esp;&esp;“恩。”他强自镇定地低低回应。
&esp;&esp;这一声,隔了整整五年。
&esp;&esp;程意意的头埋在洗漱台间,看不见顾西泽的神情。不然她一定会发现,顾西泽的眼底在泛红。
&esp;&esp;众人眼中无所不能、顶天立地的顾西泽,眼眶在泛红。
&esp;&esp;人的情绪真是这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总是与理智背道而驰。
&esp;&esp;有时候明明他已经觉得自己的心足够坚硬,可程意意仅仅是这低低的一声唤,便让他忍不住心软,忍住不去回忆,忍不住去想象,她这五年有没有吃过苦,有没有受过伤,过得好不好……
&esp;&esp;顾西泽一生最大的跟头,就是跌在了程意意的身上,伤口深刻,搅得五脏六腑几欲撕裂,时间也难使其愈合。
&esp;&esp;可最好的回忆,却也是程意意带给他的。
&esp;&esp;从十八岁开始,第一次心跳、第一次亲吻,第一次深拥,第一次交颈而眠。
&esp;&esp;所有的心防,都在她这一声低唤前,土崩瓦解。
&esp;&esp;“谢谢。”程意意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