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被捆了起来,我提高声音说:“别让他自尽了。”
我以为自己声音很大,可是说出来听着才知道是气若游丝。说话的时候伤口疼的更厉害,胸口震动,伤口象是锯子一样来回的互相挫磨,让人痛不欲生。
喜月忙说:“不会!娘娘你别再说话!”
然后耳边的声音一下子全爆开来,各种纷杂的声响,乱成一团。帐篷里全是血的咸腥味,很刺鼻。
喜月不敢移动我,我看到有人向我走过来,伸出手,然后我的身体被抬起来放回床上。痛楚反而没有刚才明显,只是觉得很沉重的麻钝感,伤口渐渐象已经疼木了,身体如灌满了铅。我最后听见,有人冲进帐里来,急的都没了章法的通报:“……皇后娘娘——被刺客杀了!”
我只听见这一句,其他的都没钻进耳朵。
皇后也遇到刺客了?
不知道是谁人在给我处理伤口,伤在肩膀上,太医不便动手,大概是喜月在弄,太医在旁指点——
外面的风声还在呼啸,象虎吼又象群马乱奔,不知道玄烨怎么样了。那个人是假报讯,报的消息当然八成是假的。但是,玄烨他无恙吧?
这个人是谁呢?谁差来的?皇后那里是不是……
啊,她的死活和我无关,我自己也刚刚死里逃生。
这样一个生死关头,回想起刚刚的事情来觉得象一场漫长的噩梦一样,其实才不过短短几照面的事情就分的清楚,这个胜负就决定了生死。
伤口木了一阵,又开始疼起来,一跳一跳的,象火烧,也象有刀尖在那里不停的剜动。
大概是失血过多,半清醒半昏沉的时候我在想,人一生为什么要吃这么多苦,受这么多磨难呢?想找个可以倚靠的人,也很困难。你需要拉一把的时候,那个人永远都不能及时赶来。
一零一
睁开眼睛之前,我闻到一股味道,说不上来,很熟悉,又觉得久违的陌生。
是……消毒水的气味儿。
我一下子睁开了眼。
天花板是雪白平净的,上面还有日光灯管。
我试着抬了一下身体,觉得头疼的厉害,甚至连去想我怎么会躺在这里的原因,都觉得很费力。
我……怎么会躺在这里的?好象是公司旁边的社区小诊所吧?我到这里来买过止咳糖浆和止疼片,对这间屋子有印象。
“你醒啦?”
穿着粉红色护士大褂的女孩子从小屏风后面探出头来:“你都睡了一下午了,死沉死沉的,给你扎针输液都不醒。”
我有点茫然的问:“我怎么跑这儿来了?”
“你公司的人把你送过来的,睡眠不足又低血糖——是不是又熬夜上网了?早饭吃了吗?”
我用力的回想,昨晚……似乎是上了很久的msn,早饭当然没来及吃,紧赶慢赶的差点迟到——
真奇怪,明明是昨晚的事,怎么现在想起来觉得印象这么模糊呢?
“多注意身体,减肥也得顾及健康啊,而且晚上也别熬太晚了。”
我跟她说谢谢,从床上爬下来,她说药费同事已经代垫了。
我出了诊所,街上已经亮起了路灯,车水马龙,十字路口人们来去匆匆,红绿灯交替闪烁……
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只是……
大概是昏睡又身体虚弱的关系,总觉得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