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三叔父道:“如果这样行不通呢?”
&esp;&esp;祖母道:“那就要看代北总兵怎么说了——他若说安绥仗节死义,还有人敢说不吗。”
&esp;&esp;三叔父依然一脸懵懂,大伯父却心底生寒——若真走到这一步,就算二弟活着,寿宁侯府也不会承认他是真的冉靖,只会任由他自生自灭,已然成为一枚弃子。
&esp;&esp;大伯母房里,冉念卿和冉珩都不敢说话,墙上还贴着红字裁成的福字,窗外的灯笼红的刺目,却冷清的像是过清明。
&esp;&esp;大伯母喝了口苦茶,看冉念烟就乖乖坐在夏奶娘怀里,不哭不闹,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就不由得心疼。
&esp;&esp;这孩子还不知道发生在自己父亲身上的事会改变她的一生吧。
&esp;&esp;“来,盈盈要不要吃些点心?”她让丫鬟拿来一只五瓣梅花的螺钿漆盒,里面是桂容斋的五种时令糕点,挑了一块好克化的掰成小块放在冉念烟手中。
&esp;&esp;冉珩也想要,还没张口,却被姐姐瞪了一眼。
&esp;&esp;“你们也拿去吧。”大伯母对着儿女苦笑道,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esp;&esp;门外丫环来报,说三夫人来商量明天祭祖的事,大伯母头疼,却也不好让她白白回去,就让奶娘把孩子们带到厢房去,多少给他们煮几个饺子吃,也算是过年。
&esp;&esp;崔氏在屋里的炕桌上支起一只泥炉,用铜锅煮了几颗白天包好的饺子,本想着守岁的时候吃,免得孩子们熬不下去,没想到落得这么凄清冷淡的下场。
&esp;&esp;每个孩子碗里盛了八颗,冉念烟的是十颗,冉珩吃到一枚包铜钱的,二话不说放在冉念烟面前,眼泪汪汪地望着她。
&esp;&esp;“三妹妹别怕,以后我保护你。”
&esp;&esp;冉念烟对他笑了笑。
&esp;&esp;见她笑了,冉珩也跟着笑起来,眼里的泪却怎么也忍不住了,奶娘也扭过头去暗暗抹泪。
&esp;&esp;三小姐还不解世事,变故怎么偏偏落到她身上。
&esp;&esp;其实冉念烟心里很平静,没什么可悲伤的,一切都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该哭该怨的上辈子早都哭过怨过了,现在该想的是接下来怎么办。
&esp;&esp;生死不明总比战死要好,只要父亲咬住不投降,寿宁侯的爵位永远是他的,一个地位颇高的人质对于突厥来说也是很好的谈判筹码。最起码,父亲还有活下来的希望,接下来就要看母亲的了,母亲若能稳住局面,等到侯府东山再起,全家人都要念她的好。
&esp;&esp;怕就怕三房趁火打劫,三叔虽然纨绔,却不会动分家的主意,新进门的三婶娘就未必了,上辈子父亲的死极尽哀荣,她还能做出侵吞二房私产的腌臜事,今生父亲身上有投敌的嫌疑,她极有可能先下手为强,以保全侯府的名义说服祖母先行和父亲划清关系。
&esp;&esp;到那时,无论父亲是否投敌,寿宁侯府光凭着兄弟阋墙的恶名都会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
&esp;&esp;夫君战死,母亲带着她投奔公府,和被婆家逐出家门,两者可是天壤之别,到那时,恐怕连公府都会对母亲颇为微词,那才是真正的丧家之犬。
&esp;&esp;冉念烟把堂兄给自己的铜钱好好收起,让奶娘穿在一根红线上,她握着铜钱双手合十,跪在母亲那尊水月观音像前,只求父亲平安,暂时忍耐。
&esp;&esp;三年,只要再过三年,徐衡就会带着大梁将士卷土重来。不知她今生还能不能看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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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冉念烟在大伯母的院子里见到了束手束脚的冉明,她上辈子并不认识这个人,当听到一个文质彬彬的十四岁少年喊自己姑姑时,感觉略微异样。
&esp;&esp;不过没多久,她就把站在身边的冉明忘在脑后,继续袖着手靠在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南墙下想事情。
&esp;&esp;小文小苹远远地站在一起交头接耳。
&esp;&esp;“你说三小姐是不是傻的,亲爹出了那样的事,卿姐儿、珩哥儿都知道哭,她怎么就不哭呢!”
&esp;&esp;话还没说完,迎面一道耳光劈下来。打人的是紫苑,后面还跟着喜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