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泓暄声音发涩,“可他不承认,说是看我练剑时偷偷学来的!他为什么不说实话!”
李泓暄又开始愤怒地砸床!
“他一直劝我远离母后、崔氏以及左氏那些人。他的一些话我当时没有听明白,如今我把以前留在心中的碎片都串起来,以前许多不敢细想的事情,这两天我都琢磨了,越想越心惊!”
“我是崔后抚养长大的!我一直视她为亲母啊,还有大哥!”
李泓暄突然一把抓过杨芸儿的手,颤声说道:“婉儿她也姓崔啊!”
杨芸儿的手被握得生疼,可看着眼前有些失控的大男孩,她强忍着没有抽回手。
用另一只手轻拍了拍李泓暄的背,迎着对方的目光柔声说道:“我还姓杨呢,但我和那个杨相国有什么干系?”
李泓暄一愣,手中力道松开。
杨芸儿迅速抽回被捏红的小手,揉了揉,劝到:“不管那崔姓,杨姓,你只需记得你姓李,这才是天下最沉重的姓氏!”
这样大不敬的话,一下子打断了李泓暄悲愤的思绪,他皱眉看着眼前人。
杨芸儿目光坦然,继续道:“王爷若想知晓当年事,最简单直接的法子,就是问你的父皇。你母妃是你父皇的枕边人,你外祖,是你父皇的臣子,所有事情的发生必定都经由你父皇之手。”
“可,可当年父皇就严令禁止提及云氏旧事!无人敢问!”
“帝王最担心的是什么?”
灵魂拷问,这是杨芸儿的强项。
果然,六小王爷被问住了。这个时代的土着,无人敢质问帝王。李泓暄也从未敢用这个角度思考过。
“你觉得你父皇是完全被蒙在鼓里,还是有所苦衷?”灵魂第二问。
“以父皇之英明,不可能被奸佞误导,该是有所苦衷吧!”
土着王爷啊,对外可以仇恨,对亲爹就会自带滤镜。
“帝王一姓统领百家姓氏,为天下谋取福祉。帝王的苦衷便是朝堂安稳,百姓和乐。”
杨芸儿看着李泓暄的眼睛,有意引导,她打算将李泓暄的思路带出复仇的泥潭。
无论是李泓暄未曾谋面的亲妈云妃,还是用心良苦的琉璃姑姑,大概都不希望李泓暄被仇恨蒙蔽。
“当年的事情暂时无法追寻,但是眼前许多事却要一一分辨。只有朝堂稳固,百姓和乐,王爷手中有权,百姓口中有威望,才有可能追溯过往。”
“王爷,云妃娘娘让你修平安道,我相信这是真的。琉璃姑姑的话也并不全是哄你。但您身为皇室子,您的平安道中还包括了百姓,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至于崔氏左氏中的奸佞之人,他们有违天道,必遭反噬,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们且看眼前,再谋将来!”
李泓暄的神色渐渐稳定下来,陷入沉思。
见自己的话被听进去了,杨芸儿略略松了口气。
“罗先生那边,若王爷暂时不方便问,我可以去探探口风。”
这两个男人总不能这样僵着吧,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总得往前推进,这是打工人的自觉。
这时碧螺带着长菁站在门口回禀,浮圆子送来了。
屋内的思绪被打断。杨芸儿趁势起身接过长菁手中食盒,亲自盛了一碗加了牛乳的乳糖圆子,送到六小王爷手边,见对方还在出神,杨芸儿也不与他计较,直接舀了一颗圆子,送到李泓暄嘴边,哄小孩似的说道:
“来,甜甜的,吃了开心。”
李泓暄恍惚间又见到了琉璃姑姑亲切的面容,想都未想,张口就接了,果然,一股甜意从口入心,熨帖脏腑。
只是这味道有些陌生,甜却是真的甜。
耳畔还有一个甜甜声音。
“我正在让院里的张妈妈研究怎么用木薯,红薯或者紫薯做成彩色小丸子,回头煮熟了,放入牛乳再兑上茶汤,喝上一杯,保管忧愁全消,快乐一整天!”
李泓暄乖乖又吃了一口圆子,脸上的神情逐渐舒缓开来。
站在门口的碧螺看着屋子里和谐的场景,与长菁对视一笑。这两人,动不动硬刚互怼,若都这么软下身段多好呀,太让人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