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到底是同意了。
很久之后卫甚回想起那天,只觉得一切都像是从那时开始,被割裂成了两半。
他赶到了医院,见到了那位长辈的最后一面。
无论他赚再多的钱,花费多少心力,再如何很好的继续,哪怕他坐得多笔直、站得多笔直,他也不能用很好与金钱,挽回一个注定要离开的生命。
他分明被所有人依靠,同事们需要他,朋友也需要他。
躺在病床上的人更需要他。
他们都相信他的能力,相信只要有他在身边,困难总会迎刃而解。
可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他不能和死亡说,你晚来一点儿。
生死只会轻飘飘的在他面前划出一条不再回头的天堑。
卫甚过了一段时间才回到了公司。
他处理完了长辈的后事,将那位抚养他成人的长辈妥善安葬。
有时或许长眠于地下更是好事,不必活着受诸多看不清的折磨。
他有些浑浑噩噩的想,但到底还是打起精神来,认为自己到了现在,是更应该向前看的。
然而他走进公司,路过无数的同事。
大家的眼神不似往常热情,反而透露出一种奇怪的漠然。
不像是厌恶他,却也没有几分和善。
他隐隐听到有人在交谈:“他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把他开除了吗?”
卫甚顿了顿。
见到领导时,卫甚也就随这些话语做好了准备。
也果不其然,他因为请假时间太久,被更有能力的人所取代,所以公司不得不忍痛将他开除。
但他还有工资没有领取,领导还特意为他多争取了一些。
卫甚没有笑,他说:“谢谢。”
于是就像很多辞职了、被开除的同事一样,卫甚回到了自己的工作桌。
那里早就被新的同事多取代、霸占。
上面的资料分门别类,摆放得很好,和他想要的相同,却和他没有关系了。
他能从公司带走的,是一个塑料袋。
里面装着他的保温杯和空空的一个茶杯,两个夹子,一个笔记本。
和他同组合作过的同事倒是对他笑了笑,跟他说再见。
卫甚挺直了背,很坦然地对她微笑。
然后他拎着这个塑料袋离开。
他在家门口遇见了来找他诉苦的朋友。
朋友分分合合的恋情到底走入了尾声,彻底分手了,心里的难过并非三言两语就可解决。
卫甚说:“我暂时没有心情和你说这些,过两天再联系吧。”
朋友点了点头,告诉他自己最近认识了一个出手阔绰的兄弟,下回带卫甚一起去见见。
卫甚说可以。
他就这样打开家门,又将那扇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