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甚没有犹豫更多时间,他问国师:“你和陛下相识多年,他算是你的朋友吗?”
国师答:“算是。”
卫甚又问:“那你要我的命,就一定能让他活下去吗?”
国师也答:“的确如此。”
卫甚便沉默了一会儿。
卫甚说:“其实我真的很讨厌这种选择。我的命也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不能轻易交给任何人。”
……但很多事情没有办法追究。
就像现在。
“可比起要我的命,我还是更舍不得陛下。”
卫甚想,虽然两个选择无论做哪一种抉择都是在伤害。
那他宁愿多伤害自己一些。
谈不上有多么情深意重,只是论起世间情爱,人难免盲目许多。
他这般说了,就颤抖着手,将那把沾血的匕首托起,示意国师亲自来取。
浑浑噩噩间,他似乎看到国师蹙了下眉。
然后那一身白衣,从出场到现在都玄之又玄的人走了过来。
国师握住了这把匕首。
或许是时间迫在眉睫,谁也不愿再多迟疑哪怕一秒。
眨眼间,国师已将匕首的刀尖抵在了卫甚的胸前。
若能刺破划开,血肉铸成的心脏就会失去跳动。
这一刀下去——
卫甚闭上了双眼。
他沉默着等待,说不清自己到底在等待什么。
是等待阴曹地府,还是在等待索命无常……?亦或什么也没有等。
最后一刻,他只抱怨想着白划了自己两刀。
无声叹息之中。
他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应有的疼痛。
卫甚睁开了眼睛。
若说方才是亮如白昼,灯火通明,如今的景象则是昏暗静寂,仅有丝缕光华流转。
卫甚怔怔看着眼前所有逐渐褪色的景色。
明亮褪却,便似露出了幽暗的獠牙。
可这般景象,却比明亮时更令人感觉真实。
好像所有东西都彻底散去原本的迷雾,呈现出它们本来的面目。
楠木做的桌案上花纹变了模样,眼前的国师也化为了梦中所见的面容,白衣化黛,眉间朱砂一点,胜似无数芳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