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随着&ldo;一二?九&rdo;运动的学生在全国遭到打压,只有在西北这一块握有军事实权的宁军将领宁铮对学生&ldo;停止内战,一致对外&rdo;的呼声表示了同情,并公开提供庇护,所以西安成为了当时广大爱国学生的避难所。因此,从南京派过来的苍蝇蚊子就更多了。
奉九没有与姐姐直接通信的渠道,但她一直通过宁铮了解姐姐的动向,此刻,听着大姐轻描淡写地说她参加了长征,和姐夫都熬过来了,不禁攥紧了她的手:长征路上极度艰苦和危险,更别提还得躲避中央军疯狂的围剿。
奉琳忽然提到:&ldo;真得感谢妹夫,要不然,姐都不知道此时还有没有命坐在你面前。&rdo;奉九一愣,奉琳接着解释道:&ldo;这大半年来,多亏了妹夫,给我们提供了大量的军需物资和现金,才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尤其是有钱也买不到、运不了的&lso;盘尼西林&rso;,就是它,救了姐姐的命。&rdo;
奉九大惊,连连追问下才知道,今年春天,姐姐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和过度劳累,身体被摧残的很厉害,又患上了严重的肺炎,而根据地缺医少药,众人束手无策,她差点因此而死去;幸亏宁铮及时慷慨解囊,将宁军已调入西北地区的药品、医疗设备和无线电器材等物资优先赠与处于极度困境中的红军,奉琳也因此捡回一条命。
奉九拍拍胸口,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早对宁铮私下里与红军接触有所察觉‐‐当然,这也是奉九头一次听到姐姐提起宁铮心平气和,而且充满感激。
受不得姐姐的语气,奉九不好意思地摆手说那是他当妹夫的应该做的。奉琳刮刮她的鼻梁,说哪有什么应该应份‐‐宁铮没有象大多数的军事将领那样,因为信仰不同而对红军白眼相待,反而伸出援手,这太难得了,&ldo;患难见真情&rdo;,红军全体上下,铭记于心。
奉琳又夸赞道:&ldo;九儿,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出色‐‐从辽西赈灾,到你在奉天、武汉、西安做的这些慈善工作,就算在保安,大家也都对你大加赞赏呢,姐都跟着脸上有光。&rdo;
奉九更不好意思了:与能抛弃人上人的优渥生活,投身民族独立解放的姐姐相比,她觉得自己很渺小。
奉琳接着说:&ldo;这次是妹夫让我来的‐‐见见我的妹妹,见见妹夫提了一百多遍的那两个&lso;并列天下第一可爱&rso;的外甥、外甥女。&rdo;奉琳打趣儿地说。
奉九一听就知道宁铮自卖自夸自家孩子的老毛病在姐姐面前又犯了,不禁捂着脸&ldo;嗐&rdo;了一声;当然,原本一直水火不容的两人之间的关系突然变得如此融洽,她还没有适应过来。
&ldo;姐,你和姐夫也有孩子了吧?&rdo;
&ldo;……夭折了,才四岁……脑膜炎。&rdo;
&ldo;……姐,我很难过。等安定下来,和姐夫再要一个吧。&rdo;奉九憋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她也是母亲,实在无法想象如果芽芽和坦步尔出了事,她会如何自处。
奉琳微笑着摸摸妹妹的脸:长征路上她曾因流产而大出血,做手术摘除了子宫,再也无法生育了,但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正强忍着眼泪的妹妹吧。
&ldo;姐,要不你别走了,跟我们在一起吧,在这也能给抗日做贡献啊。爸爸和大哥他们都很想念你,每次我过去苏州,他们都要念叨起你。对了,还有奉灵!奉灵和鸿司好么?&rdo;
&ldo;他们都很好,各有各的忙,奉灵怀孕了,快生产了。&rdo;
&ldo;那可真好。&rdo;奉九高兴地说,忽又局促地看了一眼姐姐,无缘的小外甥她连见都没见过,奉九替姐姐难过,又替自己难过。
奉琳哈哈一笑,&ldo;你们的孩子,不都是我的孩子?还有不苦和不咸。可别这么小心翼翼的了,看着难受。&rdo;
奉九一看姐姐不领情,还笑话自己,立刻哼唧一声又往她身上赖,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那速度和响动,一听就不是属于大人的。
脚步声停下的同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门随即被推开,一高一矮两个孩子如风般卷了进来,&ldo;大姨!是不是我大姨来了?&rdo;
芽芽一马当先地冲到奉琳面前,看了妈妈一眼,先规规矩矩地给奉琳、妈妈分别问了好,接着就往奉琳身边一坐,好奇地托腮望着她。
奉琳一叠声&ldo;是是是&rdo;地应着,一边喜得把她抱起坐在膝上。
奉九注意到一向身小力大的姐姐的手臂颤抖了一下,才勉强把芽芽抱起来。
随后跟着的坦步尔没姐姐那么大胆,过来后跟着叫了一声不太标准的&ldo;大姨&rdo;,就绕妈妈那儿抱大腿去了。
奉琳见了坦步尔又是稀罕得够呛,想马上抱起他,又舍不得芽芽,正踌躇着,奉九赶紧把儿子抱起来,让他坐在奉琳身边。
奉琳仔细地描摹着两个孩子的眉眼儿,夸了又夸,说一个像妈妈和爸爸的混合体,一个完全像爸爸,看来还是老宁家的基因更强势,奉九哈哈一笑表示赞同。
姐姐抱着芽芽,又亲亲坦步尔,姐弟俩一个玉雪灵透,一个稚子娇憨,奉琳看着看着,忽然微微发怔,奉九小心地问:&ldo;姐?&rdo;
奉琳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原本在眼里打转的泪花不见了,&ldo;看着我们芽芽和坦步尔养得这么好,姐真高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