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人群中的胡贵人紧紧闭上了眼睛,向前一步,膝盖重重的落到了地上。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风吹过树枝,树叶互相大脑打闹的莎莎声。
胡贵人的动静不大,但是动作突兀,却足以吸引了所有的人目光。
容妃好像僵住了一样,头转了一下又顿住,再转第二下,最终还是把目光落在了胡贵人身上,她好像是猜到了,却又不敢肯定,脸上扯出一个笑容,明明是笑着,却比哭还要凄惨,“胡贵人?”
胡贵人恭恭敬敬的给容妃磕了一个头。
宇文煜甚至都没有向胡贵人看一眼,“那一日,你怀着胎儿被送入产房时,几经昏迷,秦氏陪在屋外,产婆告诉她,你肚子里的早就是个死胎了。”
他的声音低哑,没有任何情绪,好像在诉说一件寻常而又与他无关的故事。
只有柳浅浅的心底闪过一丝心疼,他刚才挥臂摔落梨花灯的那一刻,是帝王脆弱的一瞬,这个男人太过坚毅,情绪只露了一瞬,就把所有都压在了心底。
“秦氏太过了解你,她见你坏了身子,又失去了孩子,以你的性子,只怕再也活不下去了。”
“所以秦氏布了一整个局,让你以为……是她害你。”
“她买通产婆,在你醒来时念了那一句话。”
“她杖毙了你所有的婢女,割了嬷嬷的舌头,送她出宫。”
“给你留下了足够的蛛丝马迹……”
“让你恨她。”
宇文煜的声音平淡,柳浅浅只觉得自己听的有些晕眩,她本以为秦氏害了容妃的孩子,被容妃察觉,容妃在秦氏身边这么多年,伏低做小,蛰伏着,等待着,给了秦氏最致命的一击。
到头来……她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胡贵人的身上,她迫切的想知道胡贵人在其中扮演了怎样一个角色。
“胡贵人,”宇文煜此刻才施舍了一瞥目光给到胡贵人,“说。”
胡贵人平日里甚是维护容妃,众人都是看在眼里了,只见她挪着膝盖往前跪了一些,“妾……随着皇上登基,入宫数年,却无缘见到皇上一眼,直到……直到容妃娘娘怀上龙嗣……”
“娘娘为了固宠,想了办法让皇上同意,叫妾住进了翠微宫……”
“往后,但凡皇上来与娘娘一同进膳,娘娘总能说服皇上,晚上留在翠微宫,她不能侍寝,妾却是可以的……”
她低着头,没有人可以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只是日子久了,娘娘的肚子也越来越大,眼看就要到生产的日子。”
“娘娘若是生了……妾还能见到皇上吗?”胡贵人抬起头,已有两行泪顺着脸颊滑落,可惜无人欣赏也无人怜惜,更是没有一个人同情。
“妾每回侍寝后,都会喝一碗娘娘送来的避子汤……”
胡贵人轻轻摇着头,一双眼眸更是直直的落在宇文煜的身上,“孩子……权利……地位,妾都可以不要,妾只想见到皇上啊!”
“所以,娘娘的孩子,一定不可以生下来的……”
容妃每听一句,都剧烈的摇着头,像是不愿意相信一样,又或者她是相信了,却不愿意接受。
已经没有人再去追问胡贵人到底用了什么方子,也没有人在乎了。
容妃的仇人就在身边,她却去谋害了世上对她最好的人,甚至……甚至还想要对秦氏的孩子下手。
“啊……啊!!!”
容妃突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云霄,却盘旋在凤仪楼的塔尖久久没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