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知道,何为英雄?”
这个问题,可大可小。
柳浅浅在此时问出,也只是留了几次呼吸的空档,她并不指望在百姓中获得什么惊艳的回答。
一个男孩从两个妇人中间挤了出来,满头大汗,他远远的看着成列的禁卫身后的柳浅浅,“什么是英雄?”
孩子就是如此,不懂就问。
柳浅浅目光朝他看过去,也是微微一笑,只是随即,脸上的神情却多了说不清的肃然,“在战场上,只有活着的人才能成为英雄。”
自古以来,封侯将相,可不就是得有那么命,才能名扬天下吗?
不只是百姓沉默了,就连大部分的禁卫将士,波澜不惊的脸颊上,都是不自觉的多了一些心绪。
柳浅浅转过头,目光恰好落在那一个个坚毅的将士身上,而后便是同李大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而死去的人……”
“只会被英雄记住。”
李淼想起了富老四,从前那个憨笑着说自己不仅会甩花枪,还能唱两句戏的家伙,时常还因为有人背地里议论两句他的戏不纯,而气得挥起了手中的刀,追着人一顿挥砍。
他似乎想要笑,可是眼眶却先湿润了。
而禁卫之中,有一个人,正是富老四临终前死死护住的“未来”。
季节双目炯炯有神看着前方,可是耐不住他的视线比理智先一步模糊,脸颊上却是止不住的泪水,不住的流淌下。
柳浅浅像是感觉到他的悲伤,眼眸低垂,“李大人,本宫准允禁卫将士们十息哀悼,而后整理仪容,不得有失!”
李大人也是看到了季节的失态,当即朗声下令。
十息的时间,过得太快。
甚至不足以让禁卫将士放声痛哭的,哪怕一声的,季节恶狠狠的用手背擦掉自己脸上的泪,就连脸颊也被他自己抹的泛红,仍是在十息之前哑着嗓子喊道,“禁卫将士,十息已至,整理仪容!”
最后一个字从他的嘴里传出时,甚至还有些破音。
若是放在平时,只怕百姓之中还会传出嬉笑逗乐的声音,可是这一次,便是微风抚过稻穗,都能盖过的寂静。
他们或许不懂战争,可是他们都知道,那是九死一生的地方。
许多人,寂寥无名,随着生命走到了尽头,便不再被人铭记。
柳浅浅心底压抑,也是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而后,她掌心向上,伸出了手。
诗忆见此,忙从衣袖中取出了一枚白玉制的令牌,送到了柳浅浅的掌心里。
柳浅浅握住了总有余温的令牌,微微抬起手臂。
皓腕白嫩,就如那枚令牌一般,叫人挪不开眼。
礼部尚书郑大人微微一愣,连忙伸手拨开身侧的官员,急匆匆地向外跨了好几步,而后双手依次交叠着,也是跪了下去,“皇上手谕,见此令者,如朕亲临!”
礼官朗声的唱诵,一旁的人就算反应再慢,还是依序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