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什么?”云风低着头走着。
“纪念买吉他的日子,嗯……还有……今天是……”梦雪说到这里停住了,然后关了相机放回去,默默地跟着云风往家走。今天是立春,云霄哥的生日。
红灯,他们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住,梦雪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四环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一下子觉得这个世界太大了,人也太多了,至亲至爱的亲人朋友很可能在转身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向云风身边靠了靠,云风好像觉察到了她的心思,低着头紧紧的拉了她的手。这种心有灵犀的感觉让她心里暖融融的,她紧紧地拉着云风的手,仿佛这样她和她的后阿兰古斯时代知己密友就永远不会在茫茫人海中迷失。
就在这时,他们面前的四环路高架桥上,一辆军绿色大吉普自西向东飞速驶过,车后座儿坐着两个人。
“怎么样?看到了吧?老爷子过得绝对爽。”龙风半躺着,怀里抱着台笔记本电脑边说边敲着什么。
Alex看着黝黑的防弹玻璃,叹了口气。“你没看出来?他老多了。”
“没看出来。*不减当年。”龙风扭头看了一眼Alex,“干吗?玩儿命啊?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还好吧,争取年底能出来。”Alex疲惫地靠到椅背上,“干爹挺着急的,昨天他特地飞过去看我,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儿呢,结果说是要给我们过生日,上午飞机上他跟我说再不加紧怕你爸可能等不到那天了。”
“这事儿急不得,你这么拼命搞得我也挺累的。”龙风面无表情的说,“我爸没事儿,心脏搭桥手术是白大夫给做的,特成功。他现在对外宣称身体不适去日无多之类的主要为啥你应该明白吧?”
Alex点点头,往龙风身边挪了挪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图,“这俩月我远在边陲可听到不少关于你的新闻。”
龙风没答话伸手把Alex的头搭到自己的肩膀上,Alex一笑,靠着龙风的肩膀轻声问,“你这样老爷子都不管管?”
“管我?他爱我还来不及呢,跟你说我就是去杀人放火,他老人家都能夸我,然后悄没声儿地替我摆平,就跟没发生一样。”
“老爷子可是出了名的严厉,怎么就宠你宠得没边儿了?”Alex说着伸手按了键盘上的一个键。电脑屏幕上云阿姨戴着一条红围巾坐在沙发上一边儿听广播一边织毛衣。
“他怕我。”龙风使劲捏了一下Alex的肩膀,“老爷子现在连报纸都不看了,只看内参。等会儿到了家里千万别提我那些破事儿,尤其不能提小帆,医生说从今以后老爷子都不能激动,尤其是……不能*。”
Alex看着屏幕上客厅里孤零零的云阿姨,沉默半晌,吉普车上了中轴路,忽然问,“你是不是早知道小帆在哪儿?”
“你说呢?”龙风面无表情的说。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二月 紫藤花 3
有些事会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一种习惯,比如立春逍遥派在韩月家聚餐吃春饼,比如每个周末雪飞过来教梦雪弹吉他。比如云风从不参加聚餐。
梦雪坐在沙发上抱着蓝吉他低着头娴熟地弹着C*atina,云风躺在对面的沙发上看着书。
“小风,小雪,下楼吃饭了!”肖丹阿姨戴着围裙开门喊了一句就下去了。
“哎。”梦雪手指按着琴弦答应了一声。
“你去吧。”云风看着书说。
“嗯,那我先下去了。”梦雪说完依旧坐在那里从头开始弹C*atina,云风抬头看看她没说话又低了头读书。
弹完全曲梦雪把蓝吉他立到书架边雪飞的吉他旁,看看云风轻声说,“我很快吃完,你慢点儿吃,先少吃点儿等我啊。”看云风点了头她起身下了楼。
“雪儿啊,你先吃着!小飞几个怎么还没到啊?这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肖丹拿了一摞刚烙好的春饼放到餐桌上一个大盘子里,冲沙发上喊,“月月,这孩子怎么又睡着了,快起来了,吃饭啦。月月他爸,别刻了,快来吃饭了。”然后进了厨房。
梦雪站在餐桌边儿,屋子里香喷喷的,餐桌上满满登登的摆了十几盘儿菜,韭菜豆芽,弹簧菜,京酱肉丝,春笋肉丝,韭黄鸡蛋,胡萝卜丝,青椒土豆丝,蚂蚁上树,酸菜粉丝……
“来啦……”韩霖答应着慢腾腾地放下刻刀,摘了老花镜放到书桌上。
“啊?开饭啦?真香,我说刚怎么梦到吃烤鸭了呢。”韩月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肚子上红宝书啪的一声掉到地板上。
梦雪走过去捡起红宝书放到茶几上,“单词背的怎么样了?”
“背到第六页。”韩月起身和梦雪走到餐桌儿边坐下。
“一个寒假就背6页?红宝书得有400多页吧?”梦雪边说边卷好一张饼,放到一个空盘子里。
“背不下去啊,就这六页我是背了前面忘后面,背了后面忘前面,到现在还记不全呢,都快烦死了!现在一拿起红宝书就想睡觉,比安眠药都灵,唉?你怎么不吃啊?”韩月大口吃着春饼。
“哦,我先卷后吃。那怎么办啊?”梦雪又卷好了一张饼放到旁边的盘子里。
“没办法啊,还得背,不知道谁发明GRE这玩意儿的,真够缺德的。”韩月狼吞虎咽的吃完一张饼抱怨道。
韩青山笑呵呵地坐到儿子身边,“月月啊,不愿意背咱就不背,别听你妈唠叨,出不出国都一样,咱非赶这时髦?美国的月亮真能比中国的圆?”
“老韩,你这些天怎么净拆我的台啊?”肖丹端了一锅汤从厨房出来,“月月,千万别听你爸的啊。我跟你爸说出去好听,都是北大毕业,可谁不知道我们是工农兵学员,美其名曰念了四年大学,也没学到什么真东西,虽然大家都不提这事儿,心里都明净着呢,你没看你爸都五十多了,连个教授都没混上,系里几个海龟博士,刚三十出头都提教授了。我们和共和国一起诞生,赶场似地参加了一场又一场革命运动,我们的青春啊,理想啊全废了,不是有人说我们是废掉的一代吗?我们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月儿啊,你得努力替妈争口气,知道吗?”肖丹眼里充满渴望,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