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别和无赖一般见识,快回屋去!我们没事儿。”梦远面无表情的说,林风荷看了看三个人眼含着泪回了屋。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到梦远的脸上,“小兔崽子,敢骂爷爷无赖?看你平时不言不语的,原来憋了一肚子坏水儿。”梦远脸上立马出现五道红手印儿,他好像没有任何感觉,面无表情地扶了扶眼镜。
“你不要得寸进尺!当初要不是梦老师耐心的指导你,你连毕业都成问题,更别说留校任教了,他们可是你的恩师师母,请你放尊重些!”林夕远愤怒地指责道。
“你丫有种!狗崽子!还挺忠心的,给我打!”大黄牙怒发冲冠,做口吐白沫状。三个红卫兵上去对林夕远一顿拳脚。
“都给我住手!”梦凌风厉声道。“痛快点儿,你今晚又要问什么?问吧,别浪费时间了!”
“好啊,你个王八蛋终于开窍了,那爷爷我来问你:你是怎么里通外国的?都从事了哪些间谍活动?都给美帝国主义提供了哪些经济情报?从实招来!”大黄牙挤了挤两只鼠目,咧着血盆大口,得意地晃着桌子上的双脚。
“这个问题你们已经问过几百遍了,我最后一次回答你:我没有里通外国,没做过任何间谍活动,也没有给美国提供任何情报。我是因为热爱我的祖国才从美国回来的。”梦凌风一板一眼的说。
“老王八蛋,嘴可够紧的啊,看来不动点儿真格的你丫不会开口了。”大黄牙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从旁边的一个红卫兵手里一把夺过一条自行车链条,挥起来向梦凌风头上抽去。林夕远和梦远见势不妙同时挣脱过去挡在梦凌风前面。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林夕远和梦远额头上立时出现两道相连的血印,鲜血顺着伤口里慢慢流到脸上,“嘿,这俩兔崽子行动还真一致,把他们拉一边儿去!都不怕死是吧?行,等老子收拾完这老王八蛋,我就成全你们!”几个红卫兵冲上来把林夕远和梦远拉到一边儿,大黄牙狰狞地笑着又挥起铁鞭……
就在铁鞭正举到半空中的一刹那,从门外慌慌张张滚进来一个矮胖子,骨碌碌滚到大黄牙面前,大黄牙收回鞭,那人趴在他耳边小声说:“总参派人接管梦凌风的案子,马上就到,让我们先撤。”大黄牙点点头,矮胖子又耳语了几句低头出去了。
大黄牙看了看梦凌风平静如水的脸,哼了一声放下了铁鞭。“他妈的,大过节的,今天爷爷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但是,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反革命卖国贼的罪过证据确凿,今天老实交代吧!林夕远你先说!”大黄牙坐下把腿架到餐桌上。
“我和梦老师一样,该说的都说过了,没什么好说的。”林夕远冷静地说。
“都说过了?你再想想?”大黄牙坏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在林夕远的眼前晃了晃。
林夕远一看到信眼睛都红了,挣脱着喊,“你把冰兰的信还给我!”
大黄牙看看林夕远冷笑几声,不紧不慢地撕开了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展开怪声怪气地读着,“亲爱的夕远,剑桥又是阴雨连绵,北京还很冷吧,我想你!不知道你在北大过的可好?工作很忙吧?一定要多注意身体……”
“住口!你把信还给夕远!”梦凌风以命令的口吻大声喝道。大黄牙一个哆嗦,慌忙地把信折了折塞到信封里扔到林夕远的面前。然后故作镇静地说,“林夕远!你里通外国!和英国鬼子秘密勾结,这个证据还不够吗?”
林夕远捡起信放到贴身的衣袋里,“来信人是我的未婚妻,纯粹的中国人,这和里通外国根本没关系。”
“没关系?你说没关系就关系?我说有关系!关系还很重大!林夕远,你一个佣人的儿子色胆包天居然敢勾搭东家大小姐,等资产阶级小姐到了英国你还和她保持秘密联系,你这就是出卖了伟大的工人阶级,知道吗?完全构成现行反革命!”他把目光转向梦远,“至于你,更不用说了,黑帮崽子,不可救药!你们俩合著的那篇经济学论文就是铁证!”大黄牙又开始了每天几遍的长篇大论。见梦凌风,林夕远,梦远都沉默不语,大黄牙恼羞成怒,冲屋外大喊,“来人!把这俩狗崽子押到200号挖沙子去!”
屋外,夜色阑珊,燕南园里寒风习习,路旁成排的槐树在黑暗中鬼魅般的抖动着。梦远和林夕远由几个红卫兵押着走出了66号。这时,一辆军用大吉普从小路的尽头缓缓地开过来,停在66号门前的那棵老槐树下,车门开了,从车上走下来一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此人穿着一件黑大衣戴着一副黑墨镜,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低着头静静地向66号大门走去。幽暗中三个人擦肩而过,好像谁都没看到谁,就像那年发生的时候一样。他就是害死恩师和师母的真凶。此刻林夕远的思维格外缜密,三十年来他做梦都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这次再也不能错过了。林夕远的心突突地跳,用尽全力扭头看去,透过漆黑的大墨镜他忽然清晰地看到了那个人的脸……原来是他!
“铃……”一阵电话铃声将那张英俊的脸击得粉碎。
林夕远猛地抬起头抓起电话,心还在怦怦地跳,努力回想梦中的那个人,那张脸却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夕远老弟,夕远老弟?一向可好?”
听到电话里传来爽朗的笑声,林夕远才清醒过来,“好。好。笑天兄,您好啊!时间过的可真快,一转眼有两年多没见了。”
“是啊,一直想去深圳看看你们,唉,我这美院北大两头儿跑,千头万绪的抽不开身,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那件事儿冰老师都跟你说了吧?你们知道,我跟小风交流障碍,打雨荷走后,这孩子就听冰老师的。怎么样?小风怎么说?”
“我们商量好了今晚儿跟孩子们谈,你放心,这事儿应该能成,至少小雪应该没什么问题……”林夕远正说着,忽然一双小手从后面伸过来蒙住了他的眼睛。
林夕远笑了,摸着那双手又说了两句挂了电话。
“猜猜我是谁?”梦雪笑眯眯地问。
“真淘气。”林夕远笑着拉开女儿的手握在手里站起来,微笑地看看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的云风,“你们怎么过来了?”
“都几点了,您怎么还不回家啊?”梦雪拉着父亲的手就要往外走,“妈让我们来领您回家吃春饼。”
林夕远点了点头,松开女儿的手从书桌上拿起一本书递给云风,云风接过书低头看。林夕远走到云风身边紧紧搂了他的肩膀,“你数学基础好,功课不忙的时候读读……”俩人一边聊一边走出办公室。
梦雪有些失落地望着爸爸和云风的背影,从桌上的一摞书里拿了一本,翻开扉页,上面是作者的照片。看着照片她愣住了,那双忧郁的眼睛,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怎么会那么像一个人。照片下面写着作者简介:梦凌风博士,著名经济学家,我国金融体系创始人之一,毕业于斯坦福大学经济系,新中国成立前夕毅然回国,任北大经济系系主任多年,*期间屡受*,1969年12月25日和夫人于燕南园寓所服安眠药自尽。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二月 紫藤花 2
“雪儿,还记得你梦遥叔叔吧?”冰兰给梦雪理着发很随意的问。
“嗯。”梦雪抬眼看看云风,他坐在沙发上低着头读着下午父亲给他的那本书。记忆中见过梦遥叔叔两次,一次是六岁生日的那天,他在家里住了一个多月,每天和爸爸在一起形影不离,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