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天才啊。
李画笑容中多少掺杂了些苦涩,爹娘早逝,大哥二哥三哥那时整天忙着挣活,给他们挣吃的,哪里顾的上这些,所以,小小年纪的他,几乎包揽了照顾弟弟,洗衣做饭的活。
至于做衣服,一开始,是因为大哥打猎,常常受伤回家,衣服破的多,他就试着缝补,到后来慢慢变成他给兄弟几个做衣了。
李蔓瞧他这样,多少也猜到了些,一个家里没有女人,而再看李墨那三个,哪个也不像捻针穿线的料啊。
“对了,你在镇上念书,都念些什么啊。”为了缓和下气氛,李蔓换了个话题。
李画抬头,望着她微微一笑,朝炕头的小凳子上一努嘴,说,“书都在那里呢,你瞧瞧。”
“嗯。”李蔓正巴不得,忙将书袋拿了过来,从里翻出几本书来。
一本《论语》,一本《诗经》,翻开一看,都是手抄本,字迹清秀俊逸,就是出自李画之手。
“这都是你自己抄的?”李蔓很好奇,一面又翻了另外两本,都是什么注解之类。
“嗯。”李画点头,书很贵,他是从夫子那儿借来抄的。
李蔓将注解之类翻了翻,一看也是抄的,不过这里的内容,有点像老师的教案,主要是针对那两本书的一些注解之类。
“你们念书,书都要靠自己抄吗?”李蔓抖着两本书问,不是已经有纸了吗?虽然粗糙的像现代用的劣质草纸,可到底也有了啊。
“嗯,书很贵。”李画咬断最后一根线头,将改好的裤子掸了掸,然后,招来小五,“你试试。”
“嗯。”小五兴冲冲地拿了裤子,刚想换,看了李蔓一眼,小脸一红,害羞的抱着裤子就跑了出去。
李蔓扑哧一声笑了,熊孩子还知道害羞呢。
李画见她笑了,心里也跟着愉悦起来,随手拿起《论语》问她,“这个你学过吗?”
“学过啊。”李蔓没经大脑,随口一答,但话一出口,她猛然意识到说错了话。
果然,就见李画眼神闪了闪,这年代,女子认字念书的本就少数,即便念书的,念的也多是《女则》之类,像这类书,她们怕是想看也看不到的。
“哦。”李蔓忙改口,“学的不多,也不精。”
“都会哪些?”李画随手一翻,状似无意的问。
李蔓摆手,“早忘的光光的了,以前就学过一点,皮毛而已。”
李画不知她这是真的谦虚还是有意隐瞒,但料她定不会再说了,也没识趣的没再问。
李蔓暗暗吐了下舌头,要是弄的自己多有学问,会让人怀疑吧?
何况,她在现代学的,跟这也未必一样呢,还是少显摆为妙。
两人都垂首默不作声,气氛一下僵住了。
李画漫不经心的翻着论语,李蔓就做百无聊赖状,她不爱看这些书,如果《聊斋志异》之类的,她倒是可以看看,打发下时间。
“这篇,我最喜欢。”忽地,李画手指着一篇给李蔓。
李蔓定眼瞧去:子贡方人。子曰:“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
“嗯,”李蔓眼底露出欣喜,曾经自己也爱过这么一句,想想孔子跟自己弟子之间午后闲聊时的对话,也甚为温馨有趣。
李画瞧了她一眼,然后就微笑着说,“真想看看子贡究竟什么模样?方方的,那会是人吗?还有,孔子说他不是假的,当然不是假的了,呵呵。”
李蔓听言,彻底呆了,狐疑的看着他,“你?你刚才不是在跟我解释这则论语吧?”
“嗯?”李画仍然面带笑意,“难道你不觉得有趣吗?一个脸方方的人,一个假夫子——”
“打住。”李蔓见他没有半点胡说之意,忙伸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吃惊的问,“谁跟你这么说的,你们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