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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振轩正站在自己的屋子里,对着那张琴发呆。
身后,屋门被推开,传来有人进屋的脚步声。白振轩直当是白云暖,并不回身,只是道:“行装都收拾好了,哥哥没有与你同行,万事自己小心。”
“既然不放心,为什么不与阿暖同回洛县?”
白振轩的背脊本能一僵,竟是王丽枫的声音,他尴尬地有些回身也不是,不回身也不是。
王丽枫哪里知道他的苦衷?他是无颜见江东父老了。
王丽枫走到他身边,与他一起看着眼前琴架上的古琴,以波澜不兴的声音劝慰道:“你到底遇到了何事,我一直不敢问,但是这些日子我看着你萎靡不振,知道你不管经历了何事,打击确实很大,曾经那个自负的白家少爷像个不可亲近的刺猬,现在的白振轩却是一只被拔光刺的可怜虫。无论你遇到了什么,我只想说,请你快点振作起来,走出心理阴影。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一直让自己活在过去的阴影中,不必要。我是一个死过一回的人,我特别知道从今往后的路要怎么走,萎靡不振绝对不行。”
白振轩脸上的肌肉抽了抽,他侧眸看着王丽枫那张恬静如水的面孔,落寞道:“时至今日,或许冥冥之中因果报应吧!我负了你,负了心砚,害得你们,一个枉死,一个遭遇坎坷,我是个有罪之人,所以才会遭遇羞辱……”
白振轩的眸底全是伤痕,王丽枫张口欲问他的遭遇,又生生忍住了。既然是伤口,总会慢慢结痂,自己又何苦去残忍揭下呢?
王丽枫手抚着肚子,淡淡笑道:“孰是孰非,恩怨情仇,我都已经不想再追究了。谢谢你,让我正视这个孩子,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的,也希望你也好好的。”
“比起陪同阿暖回洛县,我想我更应该留下来照顾你们母子俩,洛县我回不去,你应也是回不去的吧?两个都回不去的人不如安心留下来彼此照应,这桃花坞的所在,我觉得甚好。”
白振轩的手轻轻握住了王丽枫的手。王丽枫的手颤了颤,却并没有推开他的手。
白云暖站在白振轩的屋外,听着他二人的对话有些恍惚。哥哥说要照顾王丽枫母子俩,难道王丽枫怀孕了?这肚里的孩子绝不可能是哥哥的,只能是杨沐飞的。
白云暖咬住唇。一时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作何感想。
“阿暖他们要回洛县去了。咱们一起给他们摘几个桃子路上吃。”王丽枫的提议。
白振轩附和道:“好!”
白云暖听见他二人走出门来的脚步声,急忙闪身躲了起来。待白振轩和王丽枫走出屋门,入了桃林,她才重新走出来。看着桃林中,白振轩和王丽枫的身影若隐若现,听着白振轩让王丽枫当心些,白云暖心里又悲又喜。
但愿他们这一辈子能冰释前嫌,续了断过的姻缘。依然做她的好兄嫂。
胡思乱想了一通,白云暖的眼眸便湿润了。
“哟,白小姐怎么一个人在此哭呢?”一个听不出是关心还是奚落的声音响在了耳侧,白云暖吓了一跳。
宁彦已走到跟前来,她一袭牡丹花色的锦衣,衬得人比花娇。
白云暖忙振作了神色,笑道:“宁医娘,你家书童和丫鬟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宁彦抱怨道:“元宝和小七就是喜欢磨蹭,平常没少被我训!”
白云暖心里道:原来松塔口中那个奇怪的小丫鬟叫小七。
“桃花坞毕竟在京郊。进城出城总是要费些周折的,两个孩子路上慢些,也可以理解。”白云暖替元宝和小七开脱。
宁彦有些不悦。“说得好像你才是他们主子似的。”
白云暖愣住:怪不得王丽枫说这宁医娘性情古怪,看来还真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完全摸不准她的脾气。
白云暖笑道:“宁医娘愿与我们同往洛县,实在是古道热肠,都道是医者父母心,宁医娘如此心善,真是患者之福。”
宁彦挑了挑眉。不以为意道:“你到底不是我肚里的蛔虫,哪里知道我心里的想法?我并不是因为不放心那中毒的女子才要同往洛县。我是为了一睹针灸大师骆雪音的风采才决定同往的。所以,世人都喜欢自作聪明。我奉劝一句,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莫要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
宁彦突然不作声了,她已意识到自己失言。按自己的说法,自己岂不成了小人?
白云暖早已忍俊不禁,不过她没有嘲笑宁彦的意思,只是觉得她快人快语,甚是可爱。
宁彦确杏眼圆瞪道:“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
“是觉得我可笑吗?”
“哪里有笑?我只是嘴巴咧开了而已。”白云暖故意抬头望天,顾左右而言他。
“嘴巴咧开了,不就是笑吗?分明就是在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