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卷的鬓发沾湿在脸颊上,萧匡并未出声。
“忘了他。”
宽袖里手微微颤抖。
“十年前你就该明白你们不是一路人,季君则对你是七分利用两分真情一分假意,阿匡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明白,他其实明白,只是……
“你自小聪明,却对亲近喜爱之人毫无戒心。好比今日之诱局,假如是外人的算计你必能识破,哪里会这么容易入瓮。正因看清这点,三年前季君则才以你为质,逼为舅金援他的主子。”上官意森冷一哼,“圣德,圣德,他主子要想称圣称德,也要看我允不允。”
他知道,那人的虚情假意,那人的别有用心。他也知道,舅舅明知他甘心被利用却不说破。他更知道,以舅舅极端护短和有仇必报的个性,那人的下场一定奇惨无比。
只是他不忍心,即便一次次被骗还是不忍心。所以才一次次闯祸,只希望舅舅的精力全放在自己身上,不要为难那人才好。
思及此,他心头微痛,淡道:“我不会见他。”
见对方眯着眼似有不信,他又道:“麒麟号快要出港,我是想去海州早作准备。”
感觉到细密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来回逡巡,半晌才听上官意轻哼。“你放心,为舅还不至于笨得在这里下手,更何况小小惩戒是难以平复我心头愤恨的。”
得到这句保证,他这才放下心。“多谢舅舅。”
“什么时候你能真正忘了他,再来谢我不迟。”
这场黄梅雨好似落在了萧匡的心里,他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在转过廊角的时候与人碰在了一起。
“对不住。余姑娘?”
“早啊,祁阳公子。”
悦耳的问候声穿透了烟笼雾罩的清晨,听得他一阵清明。
见她秀颜微湿,道袍上隐有水渍。他不禁生疑,是什么事让她冒雨而来。
“余姑娘这是?”
他刚问出口,就听身后的凉亭里一声轻唤。“秭归。”
“失礼了。”冲他微微颔首,余秭归遂擦身而去。
“我还当看错,原来真是你。”又惊又喜的声音传来,“瞧你来得这么急,一夜不见我便如隔三秋了么?”
对方不以为意,坦然道:“来得是急了点,还望子愚莫怪。”
萧匡微讶,舅舅竟将表字告诉她了。
“子愚这般看我,是我脸上沾了什么?”
浅笑低低流溢。“嗯,沾了什么。不是那边,哎,我来吧。”
“还没弄掉么?”
“有点难擦。”
“子愚,我此次来是有事求你。”
“求人总要付出代价的。”语调轻滑,带抹诱惑。
“到时自有厚礼奉上。”
“礼要对味,秭归莫要送错啊。”
“定不会让子愚失望。”
“那我就翘首以盼了。”
清脆的三击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