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美低声哭了起来,接着是放声大哭,肆无忌惮地宣泄,那早已喷涌而出的是如潮水般地委屈吧,却没有解释的出口,只能任其泛滥成灾而无动于衷。
念乡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开始接受系统化的治疗。
阿美每天都会去医院,却未曾走进过念乡的病房。她始终坐在门外的椅子上,呆呆地低着头,像个忏悔的信徒。她没想过要推开门走进去,她没想过去守在念乡的身边,握着他的手,告诉他要快点好起来。她不敢去想这些。善利的话让她感到不安,尽管她也说不上具体的原因。她只有静静地坐在门口,从早到晚,守护着他。善利进进出出,走廊里人来人往,他们也都早已习惯了这个怪异的女生。
“阿美——”善利拍拍阿美的肩膀。
阿美抬起头。
“进去吧?”善利重复着说了很多遍的话。
阿美淡淡地笑着摇了摇头。
善利走了进去。
又恢复到之前,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念乡清醒后,一直未提及阿美,他似乎害怕去回忆跟这起事故有关的任何过往,他害怕自己认为的阿美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喜欢自己的结论得到确认,他害怕听到这些,因此他要排斥任何可能的解释。
之后,念乡和阿美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善利要推念乡去花园散步的时候。念乡看着走廊边的阿美,她单薄了许多,自己的心也跟着疼痛。但他像看到陌生人一样无视阿美的存在。阿美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又迅速地低下了头。阿美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能感受得到,念乡正在一天天的康复。
出院当天,父亲也来接念乡了,他心中应该是快乐的。
晚饭时间,父亲,念乡,善利,阿美,四人围桌而坐。
气氛死气沉沉,少了往日的快活。
善利看了看念乡又看了看阿美,然后说道:“念叔叔,我明天就去公司上班。”
“不着急。”念父说,“这段日子,照顾念乡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几天。”
“应该的,念叔叔,我没事的。”善利表现得颇为知书达理。
念父笑着对念乡说:“我和善利的父母商量过了,我们打算把你俩的婚事提早办了,我也就省心了。”
三个年轻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念父。接着,善利最先低下了头,念乡也随即表现得极为淡然,仿佛与自己无关。
他动摇了吗?他变了吗?他默许了吗?他应该反对的。阿美呆呆地望着神情自然吃饭的念乡。阿美突然感觉很冷,好想被人抱住。
“你明天带善利去岛上转转,好好休息几天,回来后就开始准备你们的婚事。”父亲对念乡说。
“听说那座岛很美,是个静养的好地方。念叔叔,您也和我们一块去吧!”善利很是欢快。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了好好玩玩。”
正是那座岛,那座只属于阿美和念乡的“夕阳岛”。那里有豪华的别墅,精致的贝壳房子。现在,却要被善利强行闯入了。
“阿美也一块去。”念乡的话似乎是命令。
“好。”阿美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爽快地答应了。
看着阿美着急,念乡会更加着急。他一直不是一个狠心的人,他只是产生了怀疑。
潮湿阴暗的地下仓库。
“臭小子,你他妈这时候了给老子说不想干了。”重重的一拳落在小周的脸上,他被打倒在地。
小周站了起来说:“没用的,那女孩根本不喜欢我。”
“我他妈管你这些鸟事。”又一拳将小周打倒。
“请你告诉善小姐,我后悔了,我放弃了,请她也好自为之。”小周擦了擦嘴角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