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我去投靠岁千红,两人之间隔了那么多国仇家恨,他就能看在孩子的份上,一笑置之?
我拿不定主意,只好先行潜回外宅,将情形通知旧部,再作打算。
光注意着暗卫离开的方向,我一时没看到石上青苔,手上一个打滑,整个人“啪”的一声,又摔回到水中。后腰撞到石角之上,几乎让我痛昏过去。
我咬着牙,继续潜在水里,果然没过一阵,那些人听到巨响,又转了回来,打着灯笼,在河面上搜寻。
好不容易等他们走了,才我狼狈的咳嗽起来,沿着水流洑了一阵,才寻了个低矮的岸头,上了水面。
夜风一吹,我瑟瑟发抖,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此处还是西门附近,我不敢多待,向着城中心的方向,低头快走。
天已经黑齐了,树上鸟鸣凄厉,我沿着进城的路,赤脚而行。走一阵,停一阵,又累又怕。
刚才摔那么一下,又走了挺远的路,腰上便开始隐隐作痛,我按摩着,打算蹲下来休息一会,却发现小腿之上,依稀凝了一抹暗红。
还以为是划伤了口子,按下去却没感到痛,拉起裤腿一看,却发现腿上蜿蜒了一条长长的血丝,越是往上,血色愈浓。
我这才开始怕了,赶紧躲到僻静处,往身下一摸,裤子里面又湿又热,拿到面前一看,指尖上一抹刺目深红。
眼泪“哗”的一声喷涌而出!我无助地蹲在了墙角之下,抚摸着腹部,似乎感觉孩子越来越安静了。
我心胆俱裂,难道,这孩子又要离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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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心休
我蹲在角落,稍稍一动,□就涌出一阵潮热。我害怕极了,眼泪下来,像怎样都抹不干。
冷不防,远处传来一阵军靴的踏步声。一下一下,像是踩在我的心头之上。
来不及躲藏,我只好拿了身边的杂物,稍稍遮掩身影。幸亏天色已晚,若不细看,也难以发现。
我屏息静气,听得两人渐渐走近。其中一人侃道:“方才那暗卫好生厉害,将军亲自把关,也还是被他们突破了封锁。”
另外一人却不干了:“你这小子,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要不是时间仓促,守备不足,将军能让他们逃掉吗?再说,那二王子现在受了重伤,能不能保住性命还难说!”
二人顾着斗嘴,从眼前经过,都未曾发现我。
刚刚松了口气,却瞥见指尖的血迹,想到孩子,我顿时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我若出去,被岁千红抓到,他念在骨肉亲情,还能给孩子一线生机;若继续躲在这里,孩子便只能等死!
二哥说的对,这天下家国,与我何干?我不过是一个女子,没了我,尚有别人去关心大局。可对这孩子来说,我便是它唯一的依靠,我不能对不起它!
当下打定了主意,我整了下衣裳,从杂物后站出来,不慌不忙地将他们唤住。
那二人看我突然出现,惊呆了,将手中的枪对着我,张口结舌,不知该做何反应!
我看再拖就来不及了,指指其中高的那人,便命令道:“你,去报告上级,就说找到了大顺的四公主,让他带人来压。”又支使那个矮个儿的:“我受了伤,需要马上诊治,请务必将我带到军医处疗伤。”
见那人还在犹豫,我恶声恶气地:“你还不去?我可是你们将军的要犯,若是少了一根头发,你们的小命也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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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个子陪着我,慢慢往军营走去。
才走到一半,那高个侍卫已经回来了,他跑得大汗淋漓地,身后还跟着一辆宽敞的马车。二人将我扶了上去,车子一路无阻,将我载入军营之中。
甫下车,便有个婆子在账外等候。她话不多,力气却大得很,单手一捞,就将我送到了小榻之上。
我看着这儿进进出出都是男人,想着自己又浑身湿淋淋的,神色渐渐不自然起来。那婆子也是伶俐人,我看她不知从哪里拉了块布,在帐篷两边绑住,就在床的位置围出个小小的空间。
我还没惊讶完,便见她接着从腰间掏出一捆红线,把脉枕放好,把红丝线的一端交给我系在腕上,一系列动作顺畅如行云流水。当下对她更是另眼相看:“你懂得悬丝诊脉?”
那婆子不卑不亢:“从前,老奴在宫中伺候过。”稍稍弯了□子,便转出帘子去预备了。
我既是从没见过她,想必她口中的“从前”,是指前朝的时候,给岁千红他们伺候过的。
见岁千红把身边亲近的人调拨给我,心中也是一暖。
我低头摆弄丝绳,可只用一只手,总是系不住。瞥见帘脚一晃,还以为是那婆子回来了,随口说道:“我系不来,你帮我弄弄。”丝绳交过去,才发现接过的是一双男人的手。
我呆呆地,看着岁千红坐到身边,低头将红丝绑好。手指擦过我的皮肤,搔起一阵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