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不跟你玩,你不难过?」
「一开始很难过,越长越大就越无所谓了,直到大学才好一些。其实他们还是会跟我说话的,只是一到报告或是功课要分组,我总是一个人落单。」
「也许大家只是不想承担不小心把你的作业搞砸的责任。」
「是啊。」她认同。
「这样你不会讨厌你爸爸?」
她摇头,「我从小的偶像就是我爸,他不贪污,不讨好,不会拍别人马屁,在他的职位做好他该做的事。」
想了想,易渺又补充:「这条路的交通变得比以前来得通畅,有一部分也是因为我爸爸做的努力,即使只有一点点的改变,但对于某些人来说,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虽然因为他,所以我错失了很多交到朋友的机会,但他很疼我,我只要有什么事情想去做,他不曾阻止过我。我想出国玩,他就带我出国,我想去运动,他帮我买跑步机。他给我衣食无缺的日子,同学不喜欢我,不是他的错,我为什么要讨厌我爸爸?」
真讽刺。
存律听着听着头突然痛了起来。
「。。。怎么了?」易渺注意到他的表情不对劲。
他咬咬牙,「没事。」然后俯身从副驾驶座前面的抽屉里拿出一瓶药,递给易渺,轻声道:「帮我拿两颗。」
因为存律突然靠近的气息,让易渺瞬间愣了下,她按照指示拿了两个给他,在存律接过吞下的这段时间,车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你怎么了?」易渺克制不住好奇地问。
「没事。」他又说了一次,等到头部传来的剧痛好了点,他才淡淡地说:「十年前车祸的后遗症。」
易渺突然百感交集,刚才一定是因为自己没多想,一直说爸爸怎么怎么的,却忘了他父母已经离世了,刺激了他。
「对不起。」她说。
「?」
「我顾着说我爸,没注意到你的感受。」
存律侧头看了她一眼,以为她知道了什么,但又马上明瞭了她是因为同情心而说的抱歉,淡淡地说:「我不需要同情。」
易渺纳闷,「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被同情?同情没什么不好,同情是一种将心比心的表现,是一种人道关怀,没有什么不好的用意啊。」
人道关怀。。。。。。
存律一时无从反驳,无奈忍俊不禁,薄唇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你是红十字会的?」
易渺愣了愣,她发现他好像很少笑,但是笑起来很好看。一下子,易渺想到小时候去公园买的棉花糖,阳光下,踩着啾啾叫的鞋子,从小贩买的一支甜甜腻腻的混色棉花糖,那么绵密,那么温柔。
难怪私下很多女同事都在议论他。
到了育幼院,孩子们正在户外的游乐场玩溜滑梯,易渺想尽办法要先跟他们混熟,融入他们,于是跟他们玩起了鬼抓人。
她从小上学很少玩游戏的,一方面是同学不愿意跟她玩,一方面是她大多时候都在教室里念书,因为爸爸总是对她说:「你要先玩一玩,以后念不了书,还是先念一念书,长大再开始玩?」
所以她只有在过年回老家的时候,才有机会跟表哥表姊玩红绿灯,但她动作超级笨拙,每次都是她当鬼,玩久了总是会闹脾气。
现在跟育幼院的孩子们玩也是,就算年纪大了点,还是会被小朋友们的假动作骗到当鬼。
存律看着她笑得跟孩子一样灿烂,忽地有些心软。
为了报仇而接近她,这样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抓!」其中一个孩子突然碰了存律的腿,「换叔叔当鬼!」
存律愣了下,接着淡淡地笑了,走近他们,「你说谁当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