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了公司,秦悠想起秦少勤的事,还是觉得放心不下,想了想,亲自给唐家佑去了电话。
在柳玉大概还没有这位唐先生摆不平的事,关键看他愿不愿意帮忙了。这些年秦家和他关系一向不错,自己前些年跟夏沉带着孩子去玛亚马提丝旅游的时候还顺便给他送过一分薄礼。秦少勤应该惹不出太大的麻烦,在唐家佑那里估计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于情于理,秦悠也不觉得唐家佑会拒绝帮这个忙。
电话接通,他先和对方寒暄了两句。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唐家佑今天的语气格外热情,并且热情得很真诚。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跟新女婿讨好老丈人一样。
可能是对方最近心情好吧。秦悠暗自道。
“我那个不成器的侄子,秦少勤,一直在您那里,您记得吧?这么多年承蒙您多照顾了。”他道。
“哪里,少勤很聪明,也很努力,是可以做大事的。”唐家佑含笑道。
从秦悠那边也听不出是不是恭维,不过自家孩子被夸了总是高兴的。
“是这样,有件事还要麻烦您。昨天少勤给我打电话,说是被一个奇怪的人纠缠,关在家里了。我们离得远也走不开,不了解情况,不知道是那孩子真碰上了麻烦还是小孩子之间的把戏,还麻烦您帮忙看一看,如果需要帮一下少勤。”秦少勤原话说的是“老变态”,但秦悠觉得过于不雅,转述的时候还是修饰了一下。
唐家佑听着秦悠的声音,抬头望天,想起家里那个崴了脚的秦少爷,不由笑意更浓,嘴上应承道:“那是自然,我会好好照顾少勤的,他于我就像最亲的的亲人一样,我不会让他有事的,秦总放心就好。”
唐家佑一向跟“油嘴滑舌”“虚伪逢迎”等等沾不上半点关系。在他那里,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不说半句废话。秦悠和他谈过两次,唐家佑说的话加起来都没这次的多。
虽然还是觉得对方的过分热情和亲近很奇怪,但唐家佑身份地位放在那里,既然应允了他,就不会变卦。秦悠听了唐家佑的承诺,终于放下心来,又客套两句挂了电话。
晚上秦悠和夏沉浓情蜜意的时候秦少勤又打来了电话。
上来就是一声哀嚎:“叔你打算怎么把我从老变态这里救出去?!”
秦悠费劲道:“放心我已经拜托了唐家佑先生没事的……”
话没说完,手机已经被夏沉抢走直接关机扔到了床下。
秦悠瞪他:“你怎么能这样!”
夏沉不满道:“听声音就知道那小子被养的很好,能有什么事。”
的确,秦少勤哀嚎那声实在是过于中气十足了,一点也不像经受磨难的样子。
秦悠想想觉得有道理,“哦”了一声,主动搂上夏沉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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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传来冯叔唤他上学的声音。
纪明云现在一个头两个大,再见到年轻时的母亲的惊喜过后,只剩下满满的惊惶和不知所措。
这等离奇的事他只在小说话本中看过,怎么能想到有朝一日会发生在自己头上,一时间也没了头绪,便越发地把头缩进纪母怀里,嘟囔着:“娘,我难受,不要去上学了。”
纪母一向是什么都依他,当下便应了:“好好,阿云好好休息,娘不打扰你了。”
等母亲走后纪明云还在床上坐着,隐约能听到父母小声的争吵,大意是父亲不愿意惯着他,要让他去上学,可母亲坚持护着他,最后还是纪父不得不妥协了。
母亲白眉兰是家中独女,家境很好,现在纪家三个最赚钱的铺子都是她的嫁妆,她从小是娇宠长大的,对儿子也是一样的宠爱,这一点上即使是丈夫也拗不过他。可纪父却一心望子成龙。
纪明云刚满月的时候过路的盲眼命师给他算过命,算过之后一句话不说,只指了指东南的方向便走了。东南是京城所在,京城是天子居所。虽说早几年就没了皇帝,但这在纪父看来仍是儿子飞黄腾达的象征,再兼之众人都夸纪明云长得灵秀,不是一般孩子,他也真觉得自己儿子是要成就大事的人了。
纪父十四五岁的时候纪家已经败落了,后来是靠他努力经营才渐渐有了起色,娶了白眉兰得了岳家支持后才彻底好了起来。他没正经读过书,愈发对知识有种天生的崇敬,觉得他的儿子要比他强,一定要接受最好的教育。
纪家在燕明,北云省省会所在,也是繁华之所。早几年城里便兴办起了新式学堂,纪父对这新式教育不甚了解,但他每日经商,多少有些远见,就把儿子送进了离家近口碑不错的一所。
纪明云以前都是请了先生在家教,这是他第一次去正经的学堂上学,很不适应,便三天两头地找茬不去上学。纪父有心管教他,但拗不过妻子,他一向对白家很是感激,连带着也不忍妻子在家受半点委屈,最后总是无功而返。
纪明云在家闲了一天,通过旁敲侧击的打听,结合自己模糊的记忆,知道自己是回到了十岁刚进入经世学堂这年。
吃饭时看着母亲年轻娟美的脸,和父亲熟悉的严肃却宽厚的表情,他的眼圈不由自主地就红了。白眉兰连忙抱过他哄他,纪父也皱起眉,开始相信小儿子大概是真的不舒服。
因这一哭,纪明云早早就被送回屋休息。
他躺在床上,盖着温暖柔软的被子,想起上辈子家中败落后自己被践踏被欺凌无力反抗的样子,一时悲从心来,暗暗发誓一定要珍惜老天给的这次机会,决不能重蹈覆辙。
第二天他主动起床去上学,倒让纪父吃了一惊,也心生几分欣慰与希望。
新式学堂不仅教传统的四书五经,天文、历法、算术、地理……乃至当今时事,样样都要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