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这位统治者开始说话了,他的声音就如同他所统治的大地一般开扬、广阔,给人以苍茫的感觉,具有一种震撼灵魂的力量。自己的失败本来已足够让人恐惧了,而皇帝的声音更是使马可西亚斯感到自己的渺小。
“你可以起来了,我的仆人。”皇帝说道。
马可西亚斯并没有立刻站直身子,他仍不敢看他主人的脸,继续把额头紧贴在冰凉的地板上,为自己围捕行动的失败向皇帝请罪。
“我已知道了。”皇帝用严肃而不失宽容的语气回应。“你小看了对手的力量,但我相信你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马可西亚斯为主人的信任与宽大激动不己,沙哑着喉咙说:“我必定不会再让您失望,我的主人。”
皇帝警告道:“不要为了卖弄手段而忘记目的。”他强调道:“四法器关系着整个太阳系的霸权,你必须全部搜集齐给我,不得有误。”
皇帝语气严峻,马可西亚斯不禁心慌,惶然称是。
“往北去吧。”皇帝重新放缓了语气:“目标在——拉利贝尔。”
马可西亚斯大喜,在这场会面中第一次,他抬起头来直接看着他的主人。“我一定会拿到全部的法器,“他坚定地说:”即便是付出生命,我的主人。”
皇帝静静地注视着马可西亚斯,过了一会,他伸出手从他恭顺的仆人头上拂过,温言说道:“我等待着你亲手把法器奉上。”
说完这句话,皇帝的全息图像便消失了。马可西亚斯怀着无比崇敬和喜悦的心情,再次把额头贴上地面,久久不愿抬起,内心开始制订一个前所未有的精细的捕猎计划。
拉利贝拉,位于埃塞俄比亚郡首府亚的斯亚贝巴以北300多公里,拥有一组举世无双的岩石教堂。传说在三千四百多年前,古埃塞俄比亚人的圣帝呱呱落地的时候,一群蜂围着他的襁褓飞来飞去,驱之不去。圣帝的母亲认准了那是儿子未来王权的象征,便给他起名拉利贝拉,意思是“蜂宣告王权”。当政的哥哥哈拜起了坏心想要毒杀他,被灌了毒药的拉利贝拉三天长睡不醒,在梦里,上帝指引他到耶路撒冷朝圣,并指示他回来以后在柔哈(Roha),即今天的拉利贝拉,建立一座“黑色的耶路撒冷”,并要求用一整块岩石建造教堂。上帝不仅给了他建造的具体方案,还应允派遣天使帮助他。于是拉利贝拉按照神谕在埃塞俄比亚北部海拔2600米的岩石高原上,动用2万人工,花了24年的时间凿出了11座岩石教堂。就这样,埃塞俄比亚的岩石教堂在拉利贝拉达到了登峰造极的辉煌。
话说宕冥背着谢月直接飞离危机四伏的城市,全速向北飞去,三百公里路程一晃而过,在空中俯瞰山顶,由整块火山石灰华石料凿刻而成巨大十字架分外醒目,正是与天娜等人事先约定的会合场所。
此刻正当午时,山上看不到几个游人,帮他省去了一番麻烦,用不着飞往远处降落,再重新兜转回来。
不过有点麻烦的是,谢月那一身火红的装甲太过显眼,就这样降落到地面上是绝对不行的。于是,宕冥在空中盘旋了几圈,选择了一个完全没有人的偏僻角落按下身形。
灼热的太阳把一片刺眼的阳光投在谢月银色的面具上,宕冥的手在面具上来回移动着,试图将它取下,查看少女额头的伤势。可不管他怎么摸索,都无法在面具与头盔之间找出一丝缝隙,完全是铁板一块,令他无从下手。
怎么办?宕冥暗暗发愁。不仅是面具,谢月全身上去,都被装甲紧密地包裹着,连一根手指头也没有露在外面,加上人又昏迷不醒,所以望、闻、听、切这些手段一样也派不上用场。虽然少女偶尔会出现痉挛症状,显示其生命还没有消失,可究竟还能坚持多久,那真是天知道。
宕冥干着急没办法。他却不知道,谢月身上的这套“艾比安”机甲其系统配备有维生程序。当着装者受到伤害时,系统就会自动启动这个程序,操纵纳米机械在装甲内部生成维生设备,替着装者疗伤、吊命。
马可西亚斯的“蜂雷针”虽然穿透力极强,但“艾比安”装甲的防护能力也不是假的,虽然面具是整套装甲最薄弱的一环,但马可西亚斯本也无意取其性命,出手时留有余力。所以,谢月的伤势并没有宕冥想象中那么严重,只是系统为了让受创的头脑恢复到最好状态,在结束治疗之后没有马上刺激她醒来。相反,由于有宕冥的保护,颇具判断力的辅脑系统为了避免着装者苏醒过早留下后遗症,索性帮助谢月进入了深度睡眠,以利恢复。
宕冥见左右取不下那块面具,只得作罢。再一想此处虽然偏僻,四周却无遮掩之物,若是有追兵从空中过来,不便隐蔽。于是便背起谢月,钻进了教堂,只往深处行去。教堂内部虽也有人,但以他的耳目之灵,什么地方有人经过,人数多少,他都了如指掌,半分不错,尽可事先加以趋避。起初他尚可寻得僻静之处停留休息,随着时间过去,游人渐多,他不得不背着谢月在教堂内不停地躲躲闪闪,再没停歇的机会。人虽不累,精神上却颇感压力,不仅要担心谢月的身体情况,迟迟不见天娜等人前来会合,更让他忧虑不己。
另一方面,他在岩石教堂内部不断地游窜,几度险些被来往的游人和牧师逼入死角。于是不不得边走还边分心观察教堂的结构布局,竟渐渐被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吸引。他曾随安巴法王见识过无数寺庙,起初最欣赏的是群楼拥簇、融汉藏风格于一体的大昭寺;后来又被拉萨河谷平原的红山上,拔地而起的宏伟布达拉宫所折服。虔诚的宗教信仰往往能产生不可思议的巨大力量,驱使信徒去完成惊天动地的伟业。但随着他在这座岩石教堂里呆得时间越长、看到的地方越多,喜爱之情就越重。这些教堂的每一部分,除了木料大门外,都与整座山岩连成一体。这些教堂与其说是建筑物,不如说是鬼斧神功的巨型工艺品,并不因为材料的单纯而显得呆板。他已经走过了十间教堂,每一间都有绝不重复只属于自己的独特风格,或以宏大取胜、或以质感惑人、或以精美的装饰、独具匠心的细节设计震撼人的心灵,其中一座双子教堂叶宕从外面看连成一体,进入内部后却发现是两个结构不同的大堂,中间有地道相连。每座教堂旁都有排水沟,有的还有水井。叶宕还注意到,教堂各处的水平面都有所倾斜,而建筑物突出部分,包括屋顶、飞檐、过梁和窗台突出程度都在彰显装饰效果之外,有着相当重要的实用价值,目的应是为了在雨季时能顺畅排出雨水。想象那豆大的雨滴,争先恐后地淌过屋顶、过梁,连成一条条的水帘从飞檐上挂下,有如给教堂添加了一扇扇珍珠的帘帷,大珠小珠落地千碎,余沫随风漾开,水气氤氲,轻轻笼住教堂,远观犹如置身在云端一般,可见当年教堂建筑大师的匠心独运,解决难题的同时为教堂再添一奇景。
当年拉里贝拉国王动用如此大的人力物力,造就如此奇迹,固然是出于宗教虔诚,但也是天时、地利使然,既为形势所迫,也充分利用了地理环境。而这种远观山石峻峭,内里别有洞天的构造令宕冥叹为观止的同时,也泛起了一层忧虑:“天娜她们迟迟不来会合,很有可能是被追兵缠住。若双方一路斗来,到了此地继续大打出手,这妙胜洞府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他脑中刚泛起这个念头,心头一颤,感应力场中出现了一个严重的干扰,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停住!他一下子象绷紧了的弦似的紧张起来,他知道敌人已经出现。他全身的细胞被一股寒气冻得麻痹,敌人离得很近,可他却无法找出其位置。
这种史无前例的状况让宕冥大吃一惊,他用力托住谢月的身体,闭上双眼,屏住呼吸,去仔细感觉寒气的流动,努力追寻其源头。他不知道敌人接下来会如何,停止呼吸的片刻让人有一种时间停止的错觉。
潜伏的敌人没有给宕冥发现自己的机会,凌厉的杀气和无情的寒流象毒蛇一样把他缠住、勒紧,凝结他的血液、困锁他的手脚,让他不能自已。
宕冥动了动还没有被冻僵的嘴巴,打破了凝固而沉重的空气。“我不想在这里和你战斗,如果让这么宏伟瑰丽的建筑受到伤害实在是太可惜,咱们到外面的空地上去吧。”
他的建议引起了一阵狐狸一样的笑声在墙壁之间回荡,充满了浓浓的嘲讽与不屑:“这些石头教学是你们人类为了讨那个耶和华老头子欢心而修建的。他是你们的父、你们的神,跟我们奥罗帝人可没有任何关系,毁了就毁了,又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听到这话,宕冥的脸色跟声音一起沉了下来:“就算奥罗帝人没有可以祭拜的神明,可是难道你们连欣赏美的能力和爱护美好事物的心都没有吗?”
那个嘲笑声停顿了一下,冷入骨髓的冽凛寒流开始在空中飞速盘旋,带起呼呼风声,仿佛怒号,所过之处气成霜、雾凝雪、水结冰,向教堂的每一个角落蔓延,势不可挡。游客们惊见如此异象,争先恐后地向外逃离,牧师和修炼士稍一犹豫,死亡便降临到他们的头上,根本不给生命一丝抵抗挣扎的机会。转眼之间,整间教堂生机断绝,来不及逃离的游客和教堂内的神职人员全被冻结冰封,时间仿佛停顿僵凝,残留可怕的死寂。
谢月幸得宕冥运起护身气罩隔离寒流,方得幸免,不至于在睡眠中被冻僵。
随着气温骤降至冰点,一条幽灵般的人影慢慢现形。她是冰雪的化身,冷酷而无情的寒气精灵。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