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不是要我视‘众生平等’吗?那为什么你我的师父在这里,我就不能开怀大笑呢?”
指责他的喇嘛顿时哑口无言。
于是,银发酷男的笑声变得更大,更加肆无忌惮。
最后无常飞起一脚把徒弟踢了个筋斗,喝道:“现在这里最吵的就是你了!再不闭嘴,你就给我滚下山去挨家挨个的给人叩头!”
银发酷男这才意犹未尽的收住笑声。
“小兄弟,你不用想那么认真。我这个徒弟是在故意歪曲主题,简而言之,他就是在和你诡辩。”
听了无常的劝解,宕冥才如梦方醒,他用力拍了一下脑袋,问道:“这么说,是我上当了?”
“一个简单的语言陷阱。”银发酷男在无常身后撇了撇嘴,鄙视地看着他:“这样子就把你骗倒了,你可真够蠢的。”
无论是在山里修行时,还是下山以后,宕冥接触到的所有人——除了天娜主仆以外,对他的态度都很和善。就算是天娜,对他的态度也不算差,只能说是时冷时热。因此这还是人生头一次,宕冥遇到对自己全无好感,甚至明显表现出厌恶的人。
错愕、不解和不高兴的感觉接连滑过心头,宕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做出反应。他本来已经伸手入怀握住了一条哈达,现在动作也僵住了,觉得把哈达拿出来也不对,放回去感觉就更不对了。
无常适时地打起了圆场,他粗壮的手臂大力地向后一挥,顺势在银发酷男的心窝上重重敲了一下,口中说道:“小兄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少白头是我最顽劣的一个徒弟,名字叫明寐。在江湖上有个‘虎王’的诨名,因为他本性是头好斗的野猫。”
明寐被师父的偷袭打中要害,痛得呲牙咧嘴,偏又卯足了力气掩饰,表情看上去非常怪异,就像是被灌了一大口放了黄连的咖啡。
宕冥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哈达拿了出来,一边向明寐念着“扎西德勒”,一边双手献上了哈达。
对方的神色也透着迟疑,目光挑剔地在哈达上扫了一遍,才稍稍放松表情,按照规矩双手平接过哈达,低声回了一句:“扎西德勒。”
看到对方礼貌地接下哈达,宕冥暗中松了一口气。他实在不喜欢受人敌视的感觉,按照藏族的传统,明寐既然接下了哈达,就不会再视他为敌。因此宕冥一扫先前的郁闷心情,表情又变得爽朗而明亮。
明寐把他单纯的心理变化尽数看在眼里,心中冷笑,随手把那条来自大活佛内库的上品哈达揣进了怀里。
无常冷眼旁观,对两人的心思都看得通透,但他却没有居中调解的想法。年轻人的友情并不一定非要从惺惺相惜开始发展,从敌人做起也是不错的。因为,敌对关系可以促使他们用最短的时间深入了解对方。在化敌为友后,这种了解可以令他们的组合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无常这样想着,他想得很好,但宕冥和明寐的关系真的会依照他的想法去演变吗?
要知道世事无常啊!
可是这个法号叫无常的和尚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到是曾经为宕冥做出过预言的大活佛想到了这一点,在心中暗感忧虑。
大活佛正想上前点拨一下其他人,头顶一亮,空中少林的主炮不知在什么时候填充满了能源,突然向底下的拉萨城开火了。
第十一回 上天有路
一道百米直径的青色光柱,自炮口笔直轰下。落地后,没有爆炸,没有冲击波,也没有刺眼的光辐射和巨大的声响。只有一轮轮青色的涟漪,在市区内缓缓地漾开。
被青色的光波拂过身体后,伤者在瞬间停止了出血,大大小小的伤口神奇地痊愈,连块疤痕都没有留下。那些被吓呆的孩童,也像被解除了魔法一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欢呼声又响了起来,很快就把孩童稚嫩的嗓门压了下去。大家好像都忘记了刚才是谁制造的恐怖与伤害,又对着空中少林顶礼膜拜起来,这一次许多中年人也加入了叩头的行列。赞美声、诵经声和人们下拜发出的扑嗵、扑嗵声交织在一起,听起来就像是庙里的大师傅在下饺子。
不过这一点,似乎只有身为肇事人的明寐听了出来。于是,他的嘴角又挑起一抹极其鄙夷的冷笑。
虽然他没有发出声音,宕冥却似乎用无形的耳朵听见了一样,忽然调头注视着他,奇道:“所有人的伤都好了,难道你不觉得高兴吗?”
“高兴?”明寐反问一句,嘴角扬起的弧度变得更大,冷笑的痕迹也更加深刻。“我确实应该感到高兴,这下再也不用担心被人逼着给那群废物叩头了,还可以省下一大笔抚慰金,我能不高兴吗。”
短短四段话,听得宕冥两条眉头连打八个节。
“明师兄,你这话不是太看不起人了吗?就算你不赞同众生平等的说法,也不用如此刻意贬低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