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下脸,看着我的脸庞。他的手指轻轻抚弄着我的发丝,停在我光洁的额头,没有多少温度的指尖和他的温暖的目光一起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陆易丝,我以为你是奥塞尔的人,那就是我的心结。”
我动了动嘴皮子,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果记忆的时空可以把现实的残酷吞噬,也许选择永远活在记忆中人才会更加快乐。”西观说过这样的话。
想起当年看《盗梦空间》时得出的思考,明明自己觉得很真实的事,非要用痛苦的方式来终结,结果把快乐的梦境变成了找不到出口的深渊。
我们在记忆的空间里待了很长时间,不去想任何与沮丧无关的事,该来的始终会来,唯一可以为自己祈祷的只有让快乐更加快乐一点、弥久一点。关于何时来到这种令人心情纠结的事,我把它交给西观去定夺。因为如果一个人知道三天后就要面临灾难,他等待灾难降临的时间点绝不是三天后,因为他的痛苦已经延伸到了今天。
所以,我逃避这种面对。
于是,我和他在北极的冰天雪地间拥抱,差点冻成僵尸;又跑到撒哈拉沙漠拥抱,活活把自己烤上了一层黑漆;屋顶、影院、露台、草地、水面,任何在小说中看到的可能与不可能的场合我们都去了。我们没有去的地方是奥塞尔的家,因为那不是他想要去的,是他作为奥塞尔提出的一个应景的角色扮演。
西观说希望把这一切也变成我记忆中的养分。
记忆中的记忆,这种说法缺乏现实理论的支持,但心的感受都具备十足的存在感。
我搂着这个能让我安心的人,他从未对我说过那三个字,我也从未问过他,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所以说,这场对于我来说像蜜月一样的旅游虚幻到如此无厘头。我最清楚的记忆是,每当手指触摸到他那永远消失不了的手脚上被刺穿的疤痕,某处曾已经平息的痛苦像暗涌一样冒了出来。这是爱么?
我曾那样天真地认为我对穆斯夜的爱是唯一的,但现在已经全然无法解释这种终将失去的现在进行时的爱恋从何而来。
谁都知道他和穆斯夜是一伙的,谁都知道在传说中,穆斯夜和忒瑞亚不是一伙的。西观就像一个不客观的存在,既是敌人,又不像是敌人。
可切奥斯说过,今生将会有一个神,以牺牲他自己来成全我。
我不敢把那个神和眼前的西观联系在一起。
我前生对爱与恨并没有多大坚持,直到我爱的那个人跟我说他亲手杀死了泰赫斯,直到他把我们的家逼得无路可走,直到他杀死了我身边几乎所有的神,包括切奥斯。那个时候,我就发誓,重生后,必须再次把他杀死。
或许会有人不理解我这种纠结,但让他获得重生是我立下的誓言,只要是誓言,在神的字典里,就永远没有背叛的一天。当然,如今的社会,不诚信才是小本生意的金牌砝码。
所以说,如果将来西观果断站在穆斯的那一边,我只能选择面对。
我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为止,我还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陆易丝;我不知道为什么重生后,我会丧失所有的能力,任由一个魔鬼把我随便摆布;我当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将再次拥有以前所拥有的东西,但唯一能肯定的是,我现在没有。我现在所拥有的唯一的法力就是抹去人们的记忆和修复人们的伤口,那些都曾在阿尔法差点被泉杀死的时候证明过了。
这就是当你踌躇满志想要开辟一番新天地,却淬不及防地发现自己行动值原来是负数。
没有人比我更明白这种无奈。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偶最新开篇的《站在天阶看你》,希望大家多多给予评论和支持哦!
☆、再见了,陆易丝
我拐弯抹角地问过西观,问他是否有过他异常执著的事。
他答:当然,每个人都有。
我笑笑:那是否会因为太在乎一个良性的结果而放弃原来丝毫不会质疑的过程。
他停顿了一下说,他想要的结果是好的,但放弃的选择不是他所能决定的。然后,他问我,如果换做是我,又会怎么选择。
我说:但凡不涉及公德与道德问题一般都会放弃。
“道德与公德的衡量本就没有一定的准绳。这个社会赋予人太多规则,却没有赋予人们能力去倾听心灵的需求。事实上,大部分时候跟着心走的历程,都不会太痛苦。”他微笑着看我,“我相信很多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因为太长时间的执着,让原本不对的事情变成了一种习惯。”
“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
“是的,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人能真正找到自己想要的,因为不愿意放弃原先设定的目标,所以一路走歪。”
我觉得他时常说些话,让人感觉深奥得就像在走迷宫,把原本十分明了的事弄到最后谁也不明白的地步。出于本身思维能力的限制,我结束了谈话:“是的。”
他牵住了我的手指,带着我在空中划出一段光阴,目光似乎落在遥远的空旷里,深邃得找不到方向:“带你去一个我喜欢的地方。”
我说好。
然后,我们一起落在异常巨大的太阳树下,那颗树上挂着一个长长的古老的秋千架。他说这就是他记忆中最喜欢的地方。他说,在他的记忆中,一直有这么一颗古老的大树,站在树下,能随时听到海浪拍打着海岸的声音。我回过头,看到了遥远的沙滩,沙滩上全是淡紫色的凯米罗。馨香弥漫在充斥着咸味的海风中。我问他这是多遥远的记忆,他说他也记不清楚了,也许是几年,也许是几十万年,但总不去想,便忘记了。
沙滩上只有零星几个建筑,没有任何标志性的东西可以显示我们到了哪里。
“这里很像几百年前的图密斯。”我说,“和我们前面到过的那个地方很像,却又不是很像。”
“是图密斯。”他说,“我们现在站的地方,就是未来的鲜花广场。”
我点了点头,朝四周看了看:“这里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