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过席星洲家里,那家徒四壁,连猫都又瘦又小的。
小矮窄的房间能放下多少的东西呢?
她曾经觉得自己好辛苦,确实也很辛苦。可有时候又觉得自己矫情极了,她再怎么落魄的时候也没沦落到像席星洲那样。
如果换做是她经历席星洲那样的生活,她会怎么做?
她想不出来。
她攥了攥席星洲的衣服扯了一把:“你睡着了吗?”
席星洲抬起眼睛,声音有些哑:“怎么?”
“你会不会恨啊。”陆周月说道:“有那样的家庭,有那样的遭遇。”
“恨?恨自然是有的。”
席星洲说道:“我觉得这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恨也并不能改变些什么。”
“后来我就想,人生很像斗地主,你玩过斗地主吗?”
陆周月摇摇头。
席星洲又是沉默,而后说道:“没玩过也没关系,我是想说,人的一生手里会抓到很多牌,烂牌、好牌,但没有绝对的烂牌,也没有绝对的好牌。每一张牌都有它存在的必要性。”
“我不感谢那些糟糕的经历,但是有时候又会想。幸好我经历的糟糕足够多,所以很多事情已经打击不到我了。我可以更专注、更确定我到底想要什么,我要走什么样的路,我应该珍惜什么样的人。我手里牌不好,那我就多努力,多给自己创造一点机会。不到最后,没人能确定这场牌局到底谁输谁赢。”
陆周月听懂了。
她点着头,道了一声“难怪”。
“寒门出贵子”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当年的席星洲要背景没背景、要人脉没人脉、要资金没资金。
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却一跃成为了江市的新贵。
这一切都不是突然发生的,而是早有伏笔。
他这样性子的人,成为峰顶上的人似乎是必然的。
而那些几代世家的人,虽然拥有最好的资源,可是优渥让他们变得娇贵,显赫的家世就成为了牢笼。
他们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走出身世所带来的圈子。
所以一旦圈子烂掉了,就要面临黄昏末日的到来。
譬如陆家、譬如周家,譬如那些在争斗中一并被处理掉的大大小小各种世代家族。
有些人称陆周两家倒牌那一刻,江市才焕发了新机,新鲜血液的涌动让江市变得更好。
风投、操手,终究是站在刀尖上行走的刽子手。
陆周月觉得脑袋又开始疼了。
她深吸了口气,想到了——
不破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