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梳,压在层层叠叠的头纱与钻石王冠下,寻常的五官在化妆师的帮助下变得鲜明而立体,稍有些矮胖的身躯倒很适合中古世纪风格的礼服——介于她的腰部与胸部都不怎么突出,虽然在钻石璀璨夺目的密集光芒中很难有人能够集中注视那里超过三秒钟。
她走到预定位置还需要十分钟三十五秒,婚礼手册上是这样说的,而距离不远的罗斯王储爱德华看似全神贯注,充满喜悦之情地期待着他的新娘,可在亚历克斯偶尔与之视线相交的时候居然还会很有分寸的微笑致意,发自于内心的微笑,和他的新娘一样完美——如果他能早一日像这样真正的成熟起来,而不是借着所谓的“爱情”逃避应负的责任与应尽的义务,劳拉。格林。维斯特也许还能避开那个让她丢失了性命的无聊游戏。亚历克斯漠然地想道,太可惜了, 如果在费伦大陆,这个轻浮暴躁愚蠢却有着如斯敏感地位的家伙根本就不会有连累到别人的机会。
亚历克斯把视线投往那道精致的玻璃走廊——防弹玻璃走廊,从作为出发点的圣约翰座堂一直延伸到目的地圣天使大教堂的入口——最右翼的侧门,中间的圣门是为了圣哲以及人间的化身所开的,只有在重大节日,弥撒由教宗亲自打开,这对人世间最为尊贵的夫妇之一也未能令圣座破例——玻璃墙壁的上方是绵延数百英尺的粉色玫瑰花蓬,虽然有着直升机在上方盘旋,但绝对无法确定其间行走的人所在的准确位置,成千上万的热情观众也被阻隔在玻璃走廊之外,
但透明坚硬的屏障并未能。影响到人们的热情,他们依然高声欢呼与祝福着这对新人——罗斯王室无偿归还的圣杯正在某个礼拜堂的祭台上闪闪发亮,这事儿虽然不曾公开,但也不算是什么秘密——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能感动这些虔诚的信徒的了。
何况其中还有一千名罗斯公民——。他们与相近数量的各国王室成员与政要们不同,他们来参加这次婚礼与回去的费用都是由罗斯王室支出的……还有其后的餐会,顶级的鱼子酱和一磅数万元的白松露据说都是使用飞机空运而来,还有数千瓶价值千元的香槟——一场奢靡至极的婚礼。
希望罗斯王室不要因此而破产。
亚历克斯挑眉,他还清楚地记。得费力给自己“上课”是所提及的一些“公开的秘密”。
罗斯王室与撒丁王室不同,他们其中很大一部分。人拿着政府津贴和纳税人的钱——直系的王室成员至少有5人,而支系是前者的十倍之多。直系成员属于王室核心成员,他们代表王室,并且拥有王室成员全部的特权,享受王室成员所有的待遇,另外他们也有着自己的土地与产业,譬如说:单单计算罗斯国王的私人财产,至少也有数亿元;如果将他以国家名义拥有的所有资产包括在内,他的身家可高达数十亿元_——您也知道,在很多时候与地方,是很难弄明白私人与国家的。
“老师”费力信手在纸上画出罗斯王室谱系,树状图。表——伸出的枝条十分繁茂。
最棘手的是那些支系,因为威灵顿王妃的关系,。王室与公众关系更发生微妙变化,近年来架空王室甚至取缔王室的声音不绝于耳。为拉近与公众的距离,罗斯王室的财政顾问不得不开始史无前例地逐步公开王室财政收支情况——罗斯的民众显然并不怎么喜欢用自己口袋里的钱去供奉比起普通人来说已经算的很富有的王室成员——因此王室拨款与津贴在政府支出的比例中越来越少,而支系的王室成员基本上没有什么固定资产,按照法律与传统他们又不得进行商业活动,问题是这些人都很擅长大肆挥霍与有去无回的投资,如果单凭年俸,还有从国王陛下手中领取的王室成员津贴,根本无法支持以往那种随心所欲的生活——所以现在是国王陛下从自己的收入里固定地划拨一部分作为王室成员的津贴基金,可那也是饮鸠止渴。
尤其是这两年,。罗斯王室的财务开支和运转费用因为不断增加的王室新成员而大幅增加,其中仅旅行支出一项就达到了1200万,如果政府不提供紧急财政援助,罗斯王室今年将有望出现4600万的财务黑洞。
这也是为什么罗斯王室成员会对撒丁的王位虎视眈眈的原因之一——撒丁女王的个人资产就几乎是整个罗斯直系王室成员的资产总和,还不算那些固定资产与王室资产——这是属于撒丁王室直系共有的,但现在撒丁王室似乎只有玛丽亚女王,亚历克斯(罗莎丽娅与安托,以及他们的孩子只能算作支系,除非亚历克斯确定断嗣)……更不用说还有一整个富庶的国家作为后盾。
但不管怎么说,撒丁终究还是属于“远水”,而翡冷翠大公大概就是“及时雨”了,据这次也一样做过“功课”的亚历克斯估计,大公之女从母亲那儿继承的遗产与父亲的馈赠约在4亿左右,而且她的财产只有很小一部分是固定资产或是不可随意动用的信托基金,其他的都是股权,证券,黄金与不同的投资项目,但在她能够自行处置手中的产业之后这个数字差不多翻了两番——这和新娘是个商业奇才不无关系,她所投资的项目几乎都能得到不错的回报。
而且,如果能够经由这桩美妙的婚姻连通堪称世界商业中心的翡冷翠城邦,对于罗斯的进出口贸易也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孤悬于两大陆之间的罗斯和撒丁的恩怨一直可以上衍至中世纪,与西侧的其他国家之间则间隔着一个有着广大疆域的西大陆联邦——一个极度不可靠的,唯利是图的自由主义者。
……
巫妖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
第十三小节 陷阱
“阿隆索伯爵希望与您面谈——单独的。”
丰盛、奢侈而漫长的晚宴终于结束时,莫尔菲斯亲王靠近亚历克斯,向他转达了阿隆索伯爵,也就是安托的邀请——作为孩子的教父,莫尔菲斯亲王将会随行,并且在整个过程中充当见证者——“我是那个孩子的教父,以圣哲的名义起誓,保证他的安康与喜乐是我的权利与义务。”亲王殿下赤裸裸地采用一种友好亲热的腔调说道:“我和罗莎丽娅费迪南德阿隆索伯爵夫人也有过数面之缘,她是个温和,虔诚的好女子;阿隆索伯爵也是一个不错的人——不过年轻人总是会有几次因为某个错误的认知或者古怪的念头,而不加约束地作出鲁莽而放纵的事情来的,我真诚的希望您不要太过严厉,虽然他与您之间没有血缘与亲情的纽带,但至少还有着姻亲的缘分。”
他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词恰好被走过来的维格尼尔听到了后半部分,于是奥丁的新王毫不客气地笑了一声:“我们尊敬的亲王殿下说的不错,亚历克斯,他在这方面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
从威灵顿王妃的离婚事件开始,罗斯王室便频频爆出一系列的丑闻,这几年来王室的支持率已经下降到不足30,负责王室内部事务与对外喉舌的莫尔菲斯亲王为此已是焦头烂额——这是一个普通人都能知道的事情,然而像维格尼尔这样明明白白的嘲弄与讽刺,还是让似乎永远面带微笑的莫尔菲斯亲王的面色变得更为苍白,他带着一种勉强的微笑,僵硬地向奥丁的新王微微地弯了弯腰,除了尽量巧妙而快速地将话题拉开,他还能怎么样呢——奥丁的新王向来是以粗鲁无礼而闻名社交界的,虽然在必要的时刻与场合,他还能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与尊严,遵循严格的礼节克制情感以及由此而生的表现,可一旦他觉得不需要的时候 ,这个年轻的君王就会像从天而降的飓风那样毫无顾忌地掀翻所有伪装——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幸而维格尼尔并没有将这种针锋相对的态度继续下去,他不由分说地把一条粗壮的手臂插到亚历克斯的臂膊下面,用肩膀把他从莫尔菲斯亲王身边推开,好像罗斯的亲王殿下是一个瘟疫的传播源头——亲王殿下不以为忤对他们的背影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带着一种做作的,长辈对晚辈的宽容与理解。
只有亚历克斯以及更少的几个人才知道这种失礼行为的真正源头出自于哪里——从前年开始,奥丁与撒丁两国已在反恐、打击毒品走私和打击犯罪领域积极开展合作,原本盘踞于奥丁南部,三角海域基地,西撒丁边缘领地的贩毒者们所建立的,看似周密森严的网络在强大的国家机器前一触即溃,但奥丁的毒品交易并未因此销声匿迹——反而在短暂的停滞之后变得更为猖獗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