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以后,斯图亚特将我隔离起来,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准接近我,甚至安排了他的一支亲卫队守在门外。他每天都会叫人来替我注射镇定剂,怕我醒过来后再次发狂发癫,在麻醉效应下,我时睡时醒。
房间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知道一天的行程又将画上句号。这样也好,失去了思维就不会有恐惧,不用再忍受痛苦和悲伤,生命的意义变得简单了,只是剩下了心跳和呼吸而已。随着一注冰冷的液体流入体内,心境逐渐祥和起来。一阵又一阵的倦意袭来,医师们的窃窃私语声渐行渐远,耳边最终恢复了宁静……
我又孤独地躺了很久,久得几乎忘了时间的存在,最终是一丝秋天的寒意唤醒了身体上的知觉。外面似乎刮起了一阵强风,隐约传来窗开的声音。眼前的阳光被一大片的阴影覆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味道,一个低沉柔和的嗓音伴随着树叶沙沙声随之传入耳中。
肖,是你么?
我挪动着嘴巴,不料出口的只是模糊的呓语。内心迫切的想看一眼他的容颜,无奈眼皮沉重无比。集中不了思想,唤不回涣散的意识,亦虚亦实,我无从分辨。罢了,真真假假,就当是一场春梦。
他的手就像一阵轻风般温柔,抚上了我的双眼,唇,甚至我的发,每个动作都充满了怜惜,轻盈地不带一丝侵占之意。原来这编织而起的梦境也可以让人有如此清晰的触感!我被感动了,用眼泪表达着这让人心酸的甜蜜。
贝洛,今生不能给你的承诺,或者来生……假如我还可以洗脱这满身的罪孽,我会守候着你。
原谅我,原谅我的选择……
声音如风一般飘散在空气之中,撞击着我原本就脆弱的心灵,我拼命追逐着他消逝的脚步,伸出双手想留住他的一片身影。望眼欲穿的等待换来仅是这梦幻般的一刻么?我不甘心呵……
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黑色的沼泽最终没过了双脚,让它们不能再追逐;没过心脏,让它停止了跳动;最终,灭了顶,万念俱灰,我微弱的挣扎没有带来任何的改变。
眼前似乎又恢复了一片金泽之色,淡淡的道出一段刻骨的悲剧……
一阵玻璃爆破的巨响惊动了沉睡中的我,颤动眼睑,浑噩中只见一条人影倏然破窗而入。有人敏捷地窜到了床前,风中扬起阵阵冰冷悚然的气息,我还没看清来者的面容,身体已腾空而起。
“斯图亚特的女人……捍卫尊严的贝洛.陈!”他一手托住了我的身体,嘶哑阴森的嗓音犹如魔音一般刺入耳膜。背脊上陡的感到一阵凉意,发晕的头脑有了片刻的清醒,我费劲的眯起了双眼。一张诡异的鬼面浮现在眼前,黑色的衣装使他与夜色融成了一体,仿佛来自地狱的索命者。面具下隐藏着两簇荧荧绿光,飘忽不定,仿如鬼火般。
他是谁?我努力在脑中搜索着一个答案,最终徒劳无获。我不禁陷入迷惘之中,究竟还埋藏了多少不为所知的秘密?
这一突变引来了门口守卫的注意,原本漆黑如夜的房间里瞬间亮堂如昼,鬼面人举起另一手连射三枪。我没有听见枪声,却见三个人先后倒地。他扛起我,一步跨过死尸。只是匆匆一眼,我心头却如遭电击般霍然一震,身体犹如秋天里的落叶般一阵颤抖。子弹连续穿透了三人的头骨,当场毙命,手法与杀死奥希一家人的凶手完全一致!
他是捍卫尊严的杀手!?是肖派来的么?
疑问尚未得到解答,突如其来的嘈杂声就已打断了我原本就混乱的思维。走过安全通道的时候,他一枪射在报警器上,尖锐的叫嚣声瞬间打破了深夜里的宁静,整栋楼房都被震动了。心再次沉入谷底,如此不顾一切的自暴行踪,他的目的显然不是我!
“你……”我惊骇地张嘴,之前停留在心中的想法如闪电雷鸣般呼啸而去。
“送斯图亚特一个见面大礼。”他飞快地截断我的话,哼笑了一声。没给我喘息的机会,又卷入了另一场纷争之中。
他强劲的手臂将我全身的骨架捏得咯噔直响,即便夹带着一个人也丝毫不影响疾步而飞的步伐。几个拐弯后,他忽然放慢了速度,直接转入中央大厅内。然后,他收住了脚步,双手一松,将我粗暴地扔在了地上。
体内的活动细胞被麻醉强烈地腐蚀着,我伸展了下僵硬的四肢,尝试了几次都无法从地上站起。不经意地抬首,只见斯图亚特挺立的身影傲然出现在面前,一字排开的亲卫队静静地伫候在他身后整装待发,气势更为惊人。
“斯图亚特,我的兄弟,好久不见。”他干笑一声,面具下的声音不具有任何畏惧的感情在其中。
斯图亚特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反倒在捕捉到我一道深思的目光后,他的脸上荡漾起淡淡一抹浅笑,掺杂了千丝万缕的情感在其中。他旁若无人的模样惹怒了鬼面人,子弹打在大理石上,发出一声惊响,撕裂了这片刻的寂静。
“我讨厌这种被人遗弃的感觉。”
对于他阴恹的语气,斯图亚特只是扬了扬眉,冷声说道,“我劝你最好节约这最后三颗子弹。”
“三颗……你还记得那件事!这支枪管里确实只剩下最后三颗,”话锋一转,“不过,一颗给你,一颗给她,这儿好像还剩下一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