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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广场尽头,太虚殿威凛而立。
庄严,肃穆。
何以安面不改色,而身后的何清儿在半步踏入太虚殿后,感受到一道道长辈的目光投过来,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
在这种淡淡的压抑下,她轻松柔和的神色也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太虚殿内,宽敞空旷,明亮至极,广场下方的吵闹,已全然传不上来。
身前,几名离恨天青年弟子身居红毯两侧,而尽头处,头戴紫金道冠一袭深蓝道袍的玉鼎真人正襟危坐,一副沉静的面庞不怒自威。
玉鼎真人左侧由里到外坐有三位中年之人,神态各异,分别身着淡褐、雾白、绛红流云道袍,正是如今六宫的“天罚”、“苍云”、“赤明”三宫宫座――怀左真人、云海真人以及赤火真人。
怀左真人脸色僵硬冰冷,铁面无私,不过也是,天罚宫主管刑罚戒律,有他掌管,自是公正,深服人心。
玉鼎真人右侧,里边一个椅子空着,而外边一张古香椅上坐着一黛眉巧画、香脸轻匀的天仙女子,模样不过二十五六,一身清白衣裳,纤尘不染,透着淡淡冷意。
这名驻颜有术几乎如弟子一般年纪的白衣出尘女子,正是玉屏宫宫座,玉琼真人。
她看到清丽的何清儿走了进来,冷如寒冰的脸上渐渐缓和起来,出尘傲然的仙姿如冰川融化,也慢慢有了一分暖意。
何以安与何清儿穿过几名弟子,走到正中,何以安拱手与几人打招呼,而何清儿也轻柔道:
“清儿见过掌门师伯!”随后转向几位宫座,继续道:“见过各位师伯以及玉琼师叔!”
几位宫座温和地点点头,不过神色却皆变得几分黯然,就连风雷不动的玉鼎真人也脸色微动,竟然有一瞬间的失神。
玉琼真人轻声喃喃着,“像,太像了……”
左侧最外,赤火真人面色红润,却留有一绺胡须,他想到过去之事,不由轻轻摇头,浮上几分悲色,叹息道:“玉柔师妹走得早啊……”
何以安听闻赤火真人如此说,脸色倏然浮现一抹苍白,他作揖的双手放下,两手隐藏在长袖之中后,尾指止不住地颤抖。
他终究慢慢平复下来,沉着走到空着的椅子边上,缓缓坐下。
“清儿,过来师叔这!”
玉琼真人款款起身,向着渐显无措的何清儿轻抬玉手,朱唇轻启,如空谷幽兰那般美妙动听,大违往日的清冷寒冰。
“是!”
何清儿轻声应道,看着几乎如师姐一般年轻、却有倾城之姿的玉琼师叔,莫名感到万分亲切。
玉琼真人轻拉着她,仔细端详着。
何清儿微低着头,忽然觉得几分燥热,脸上也悄悄出现一缕羞赫……眼前忽然变得温和的师叔,竟是让身为女子的她,也有几分动心。
“唉……”
玉琼真人看着那温婉熟悉的容颜,轻叹了一口气,将何清儿轻轻拥入怀中,绝代身姿,多了几分沧桑,几丝凉意。
“与玉柔师姐,一模一样啊……”
听着师叔再次提起娘亲,何清儿身子一顿,忽然双眼微红,她终于是知道,为何诸位长辈每次看到她皆神色略显异样……只是因为,她与逝去多年的娘亲,太像了。
怪不得,爹很心疼自己,却很少与自己见面,若无甚事,便终日都在后堂,在那曾经与娘亲一起待的地方。
何清儿只觉一阵无力,全身发软,气息也渐渐变得紊乱,如被人掐着喘不过了气来,紧接着,心底如同针扎,那种椎心刺骨的悲痛,几欲让她肝肠寸断。
何清儿忽然想哭。
她艰难地张了张嘴,却未发出任何声音。
“眨眼间,清儿也长大成人了,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