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江尹突然大叫一声。声音与平时全不相同,更为尖利,犹带雌音,突然双手掐上程钧的脖子,叫道:“程钧,你这王八蛋,你们九雁山全是王八蛋!”
程钧未料到她如此猛烈,险些给她扑个正着。好在他反应也算迅速,头稍稍一偏,让过这一下,江尹冲了出去,船身狭窄,一步踏空,险些跌落,程钧伸手一扶她,将她放在船舷上。
回过神来,程钧放缓了口气,道:“江道友,有话好说。咱们在九雁山也算化敌为友,这一回并非我找你麻烦。说到底,还是你先动手的不是?咱们算是偶遇。现在咱们远离了是非之地,只要你不回去,我送你离开太昌府,灵山界之大,还是任你遨游,怎么样?”
这番说辞,也是程钧的底线了,姚圣通虽然对他有些恩义,但江尹不过只是她的弟子,若是还依依不饶,自己将她杀了,也不算什么不该。
良久,程钧没有听到回答,转过头去,只见江尹背对着他坐在船舷上,垂着头,肩膀微微抽动——似乎是哭了。
程钧不由吃了一惊,江尹虽是女子,但绝非弱质女流,在九雁山和他们几个的斗争可算是百折不挠,屡败屡战,再加上暴躁的性子,连男子都甘拜下风,就算是这回她再次失败被琴老抓住,程钧也没想到她会哭,难道是多日辛苦郁闷到了临界点,一起爆发了?
只听江尹抽抽搭搭道:“遨游?什么任我遨游?我现在能去哪里?完了,全完了,我还有什么面目回去?”
程钧一怔,道:“怎么?”
江尹一翻手,凶狠的抓在他的胳膊,五指如钩,深深扣在他肉里,道:“都是你不好!在九雁山搞出那么多事来!倘若不是我跟你没完没了的缠斗,我怎么会就此与他们家失之交臂?几天时间,就差几天时间,若不是你们多事,我本来能赶得及的。”
程钧微微一动,感觉江尹虽然抓的凶狠,但毕竟灵气不畅,要想挣脱也不难,倒不急的挣脱:“你遇到什么困难了?说出来听听,若是有什么能帮忙的,我也不会袖手旁观。”若是任由江尹失败,还不知道她要闹出什么事来,若果真是顺手,那帮她解决些问题也是好的。
江尹突然冷笑一声,道:“很好,你能叫死人复活么?”
程钧一怔,道:“死了多久的?”
江尹道:“也不长,十天。”
程钧哑然,摇了摇头,江尹冷笑道:“这不就是了。因为你们耽误了几日,活人成了死人,你有什么回天之力,能弥补这样的损失,解决这样的问题?”
程钧听她说着说着,已经透出一股绝望的味道,也无法安慰她,道:“可是令师托你过界来寻找的人去世了?”
江尹道:“那倒不是。不过也差不多了。我奉师命来到这里……来到夏州太昌府。找她一位故旧同门。师尊言道,她那位故旧虽然并非我偶是一脉,也算我一位师叔,只是年轻的时候为了情爱,通过界限偷偷入了灵山界。那人很不错,但是资质只是一般,想必是不能成就元神,分隔上千年,应该已经坐化了。不过那位师叔既然和自己的道侣一双两好,该当是留有后代的,她要我将那师叔的后代举家迁回昆仑界,免得他们受到滋扰。”
程钧道:“原来如此。难道他的后裔遭到不幸了么?”
江尹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这里那位师叔几百年前住的地方,这么多年来,他们家早就举家搬走了。但祖坟还在此地,他们在这里留着两个家人,一直看守坟茔。”他咬了咬牙道:“本来只要找到他们,我就至少能知道那家人的去处。却没想到……却没想到就在十天前,那几人被杀了。那家人的下落本来就如同风筝只有一根游丝牵着,这游丝一断,风筝哪里还收得回来?都是你害的!“程钧无奈,虽然江尹有些强词夺理,但也不能算全然无理,体谅她心情败坏,也不好计较,只问道:“那家人被谁杀了?”
江尹怒道:“你以为我刚才在找谁算账?那家……姓周的人家吧?他们住的地方,就是那家人的祖宅。这么多年那祖宅一直是无主之物,由那两个家人看守。你那朋友,什么五啊六啊的,觊觎人家房子好,就把那两个家人杀了,自己占了房子。你还要回护他们么?”
程钧道:“你说是五少杀的人?不,决计不会。”
江尹冷笑道:“你还以为那五少是什么安善良民了?他难道就不会杀人?”
程钧道:“与安善良民无干。五少他们从大炳县举家迁来,不过七日,断断不可能在十日之前就杀了那老家人。”
江尹怔住,道:“是这样的吗?”
程钧道:“自然是这样的。你光打听那家人被谁杀了,却没想到杀人去也不是住在此地的正主。五少他们纯属牵连之祸,你别去打扰他们了。”
江尹喘了口气,道:“事到如今,我不找他们,又去找谁?都是——”他换过头去,狠狠地瞪着程钧,怒道:“你不好!”
程钧不意他绕来绕去,又绕回自己这里,只得无奈叹了一口气,道:“好吧,若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好了。”
江尹眼中泪意盈盈,道:“你向我道歉有个屁用!你再道歉,难道能帮我把萧家的音讯找回来吗?”
程钧心中突然咯噔一下,道:“萧家?什么萧家?”
江尹恶狠狠地盯着他,泪水夺眶而出,不多时已经流了满面,道:“萧家,自然就是我要找的人家,我师叔萧靖生的后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