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光是那么温柔,温柔的像是爱神的眼眸。
暮春夤夜,月落成霜。
宫无名此刻仰坐在庭外阶前,细望着空中的明月。那双赤金色的瞳子亦如两轮血月,凝铸着永不腐朽的光辉。
月夜的风无声无息的在他的枕边流淌。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江月年年望相似,离人何时乘月归?”
晚风微动,一抹寒霜洒落,凝成月舰长完美的身形。
今日的月舰长只着一身素白色的宫装,乌黑的长发盘成螺髻,缀着朴素而美丽的青玉簪。
清丽的容颜在月色下明亮起来。
“这下见到月儿了,死心了?”
月舰长的话依旧是那么毫不留情,好像要把小无名心中那些叫作「遗憾」的伤口一点点撕开。
血金色的瞳子一点一点的黯淡,这个躺在台阶上的青年沉默了好久。
“到此时此刻,月舰长还不愿坦诚相见么?”
“其实我猜测这一切都是鬼林广所做的局,他就是三万年前从镜州海墟里逃出去的那个生灵。”
“无法大师。”
宫无名默念着鬼林先生的名字,指尖轻触着无天大师所赠的见面礼,安静等着月舰长的下文。
“也有可能是奇衡三。”
月舰长收身坐在小无名的身边,那双迷惘的眼眸同样顺着后者的目光凝向空中的明月,平静的话语在风里飘荡。
“必是他以某种秘法挟持月族诸老,令他们不得不每年举行生祭,把月族的青壮年血脉投进神墟祭潭里,美其名曰——镇杀魔神。”
“依我所看,正是三万年来的不断献祭,才导致镜州海墟里的那道意志将要重新苏醒。”
“而现在,那些老东西的目光盯上了我的月儿。”
“只是三万年来,月族年轻一代几近死绝,所以月茕萤才执意要把月儿嫁人、诞下子嗣后,再行献祭。”
“月霏霖,是月茕萤为月儿所挑选的夫婿。”
“而本舰钟意的人却是你。”
宫无名微微坐正,眸色亦是重新从漫无边际的月空坠落,落在月舰长绝美的眼瞳里。
“放弃吧……”
月舰长如深渊一样的眼睛里没有波光。平静,晦暗,不知看向何处。
“本舰也要放弃了。”
长长的睫毛微颤,月舰长垂下眼帘,起身向月光后的黑暗里走去。
“感谢你,小无名,能让月儿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月舰长这是信命了。”
宫无名的话很轻,很轻。落在人的心上,又是那么重,重的让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