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梁九功等人闻言皆笑个不住,康熙也好笑道:“你想活到老,朕还不肯养你到老呢。你老了,肩不能抬手不能提,朕还得另派了人伺候你,宫内还需另行开支,累赘。”
&esp;&esp;“你不养,我自己养,成日在宫里,我得的这几年薪俸正愁没处花去。”
&esp;&esp;苏赞始终心意不转,单手绕着旗头上垂下来的穗子,口里犹是不饶人道:“皇上不叫我伺候,我就去伺候太后。倘或太后也不叫我伺候,六宫的娘娘主子那么多,我伺候了谁不一样?偏不信就少我伊尔觉罗根的一口饭。”
&esp;&esp;“你们都听听,听听……她这分明要讹着朕。”
&esp;&esp;康熙不知她心底事,又是爱又是怜道:“亏得你不是朕的女儿,若然你是朕的女儿,朕必然舍不得你外嫁,横竖在公卿世家给你挑个哥儿嫁了,再让人把宫里辟个殿出来,留你们住下,让朕每日都能见着你们。”
&esp;&esp;一番话说得梁九功和江月都笑了,苏赞臊的满面通红,仿佛新染了胭脂。
&esp;&esp;江月趣道:“若皇上当真如是,将来咱们大清史书上可就又添一笔稀奇事了。”
&esp;&esp;“什么叫又添?怎么以前还有这样的稀奇事吗?”
&esp;&esp;她说的奇怪,康熙问的也奇怪。
&esp;&esp;江月这时才醒悟此为禁忌,便一缩头,袖了手不敢说下去。
&esp;&esp;康熙不觉笑意渐消,扯过靠窗大炕上的一个金缎盘龙云纹引枕垫在肘下,一呶嘴,便命梁九功:“朕倒不知你们还有事瞒着朕,说吧,什么稀奇事?”
&esp;&esp;梁九功素日在宫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是知道江月所言为哪桩,见康熙点明了问,只好讪讪笑着上前道:“回主子,不过是宫人碎嘴,偶从外头听了几句话就疯言疯语罢了。早先太后娘娘为这事还曾骂过几个管事的,如今江月得意忘形提起了,也是该打。”
&esp;&esp;“该打不该打,那是朕说了算,朕只问你,是何稀奇事?”
&esp;&esp;“这……”他逼问的急,梁九功眼瞅逃不开,只得硬着头皮道,“坊间传言,说吉祥格格……吉祥格格的诞生之际恰与孝诚仁皇后驾崩同时,且生时祥云满府,观者都说是大贵之象……故此……故此……”
&esp;&esp;康熙转着腕上佛珠,头也不抬道:“故此怎样?”
&esp;&esp;梁九功身形越发低微:“故此,时人多传吉祥格格或者就是……就是先皇后娘娘转世。”
&esp;&esp;☆、相似
&esp;&esp;相似
&esp;&esp;“唔……”
&esp;&esp;康熙从嗓子眼里敷衍应了一声,其实正当晌午,斜阳从窗格子里映射进来,如洒金线一般,斑驳碎了一地。他的脸隐在光影里,一样是斑驳的,叫人辨不分明究竟是何神情。
&esp;&esp;大概是过了一炷香的时光,亦或者不过是一杯茶的功夫,梁九功直觉有半日那般长,内里的衬衣几乎都湿透了,黏腻腻的贴在背上。
&esp;&esp;他侍奉康熙最久,名义是仆,形如半友,已是多年不经此等折磨。这会子久不见康熙回话,心头浑似火烧,焦灼难捱。
&esp;&esp;便是寻常爱说笑没规矩的苏赞,也一时安寂下来,不出声的退了半步,同江月并肩站住,只等上头着恼,就即刻跪下求情。
&esp;&esp;几个人或坐或站,皆是无语。魏珠本已走到了暖阁外,因奉茶的宫女转身与他碰上,就给他使个眼色,叫去一边好意劝道:“魏谙达可有急事?若无甚急事,还请慢些进去。”
&esp;&esp;他们同为御前侍从,都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寻常为避灾祸,总是彼此相携扶持,自然十分交好。眼下宫娥说的这样隐晦,那便是里头出事了。
&esp;&esp;魏珠且不急进去,拉住了宫娥问道:“都有谁在里头?”
&esp;&esp;宫娥掩口低声说了,魏珠背着手,只把十个手指捏了个遍。照理梁九功、苏赞和江月都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便是偶做错了事,皇上也念及旧情,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怎地今日却动了真格的?
&esp;&esp;他存着疑惑,又问那宫娥:“可听见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