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他会沿着这条路往下走,走到他幼时瞧过病的那间药铺,药铺的老板应该还是那位,小时候,他给过夏薰不少糖吃。
事情本该如此。
——直到夏薰迷路了。
他站在熟悉的坊门下,却没有见到熟悉的铺头。
原来药铺的位置,已经成了一间酒肆,酒肆大门紧闭,要到晚上才开门迎客。
他环顾四周,七年过去,这道里坊内,除了那扇高高的坊门,其他一切都不再是他记忆里的样子。
想到之前曾跟祁宴夸下海口,夏薰不由得有一丝丝后悔。
他挠了挠头:
“……他说的瑞济观在哪儿来着?城东?”
瑞济观不如京中其他大医馆出名,古朴的二层小楼藏在城东的半亩竹林中,位置相当隐蔽。
来这里看病抓药的多是老客,或是经熟人介绍,或是住在周边的百姓。
夏薰一张生面孔出现在柜台前,立刻引起小学徒的注意,他麻利地上前招呼他:
“公子可是来瞧病?”
夏薰告诉他:
“我一入秋就咳嗽,是老毛病了,我知道药方,我告诉你,你给我抓药就行,不需要看大夫。”
小学徒不以为然:
“那可不行!人的五脏六腑七经八络,关系相当复杂,彼此之间有各种牵扯,公子要是不经咱们这儿的大夫号脉,瑞济观可不敢给公子抓药!公子可不要不当回事,觉得咳嗽不是大病,万一——”
夏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让他不必再说:
“好,好,我明白了,你寻个大夫来吧。”
小学徒指了指二楼:
“我师父在楼上,正在给别人看,你直接上去,等在他房外就行!”
夏薰沿着楼梯一路往上,来至二楼的走廊,这里有好几个不同的房间,其中一间房里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夏薰循着声音上前。
这间房没有门,只有薄薄的纱帘垂在门框上,当做遮掩。
房中,白发苍苍的大夫正专心给病人号脉,没有发现门外的夏薰。
夏薰耐心等在一旁。
看病的是一位夫人,身侧还站了个小丫鬟。
小丫鬟见大夫摸了这么久的脉都不出声,不免有些着急,小声催促道:
“大夫,您也晓得,我家夫人按律是不能进京的!若是被人瞧见,告到官府那里,我们可就糟糕了!麻烦您快些!”
大夫像是很清楚其中的隐衷,宽慰道:
“夫人放心,老夫这儿清净偏僻,极少有生人,您之前来了许多回,可曾出过差错?”
夫人说了几句话,夏薰听不真切了。
他疑惑地想,京中何时有这么奇怪的律法,专门限制一个女子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