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半晌,冯慎才道:“查爷……您既是掌教,又为何引着官差入影林?”
“也是不得以而为之,”查仵作道,“一来,那伙新纳的教众皆是些蝇营狗苟、贪图小利的鼠辈。若再留着他们,必坏我大事。这二来嘛……呵呵……自然是因你冯少爷了!”
听了查仵作此言,冯慎心下也猜到了几分。可他不动声色,只道:“冯某何德何能……竟让您这掌教如此青睐?”
“您心里跟明镜似的,却来装作糊涂!”查仵作冷笑一声,道,“冯少爷,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一番接触下来,我对您的为人才干,真真赏佩得紧!您若有意持那《轩辕诀》入伙,咱老哥俩共举富贵!”
“冯某愚钝,”冯慎问道,“不知查爷所说的‘富贵’是指?”
“自然是平分天下、裂土封疆!”查仵作又道,“眼下,这大清气运已尽,正是豪杰并举之时!王侯不传、将相无种,冯少爷青年侠俊,何不放手一搏?”
“查爷见谅!”冯慎缓缓说道,“冯某才疏志短,做不来那般轰轰烈烈的大事。不过我劝查爷一句:古来首事者,皆无善终。望查爷细梳其间利害,莫要替了他人做嫁衣!”
“冯少爷多虑了!”查仵作道,“查某抱负虽大,但也自知。那皇帝梦从未敢做,只求事成之后,分上一杯羹!”
“哦?”冯慎怔道,“幕后另有能人?”
“那是自然!”查仵作道,“冯少爷,识时务者俊杰也。若您加入我等,拥立新帝开国。到时候以您的本事,自是封王拜相,岂不比那劳什子经历强上百倍?”
“查爷勿要多言!”冯慎将脸一板,正色道,“冯某世受国恩,干不出那无父无君的叛事!”
“这么说来……”查仵作一嘬牙花子,“冯少爷是不肯入伙了?”
“正是!”冯慎道,“想让冯某附逆,那是万万不能!”
“既如此……”查仵作双眼一眯,杀机已现,“便休怪查某不讲情面了!”
“查爷,”冯慎叹道,“您以一敌二,就真的有把握取胜?”
冯慎话刚说完,便听得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那再算上我们哥俩呢?”
听得此言,冯鲁二人大惊。光顾着与查仵作盘道,却不知身后何时来了人。待回头看时,只见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早已端端立在了当口。
查仵作看清来人,眉头不由得一挑:“赵平、唐猛?你俩怎么又折回来了?”
那高个汉子听闻,便瓮声翁气地答道:“我与唐猛久待教主不来,有些放心不下,特意回来看看!”
“多此一举!”查仵作不悦道,“东西呢?要是有个差池,我须饶你们不得!”
“教主放心!”那矮个儿的唐猛操着一嘴川腔蜀调:“都藏妥了!”
见来者视若无人,鲁班头不由得火冒三丈。他操刀怒指道:“还唤了帮手?看爷爷一刀一个,砍翻你们这些歹人!”
“鲁班头不要冲动,”冯慎低声提醒道,“这两个,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嘿嘿,”那唐猛嗓子里发出一阵诡笑,如同老猬咳嗽;“赶了一天的臭尸,心中烦闷得很,与你们斗上一斗,刚好解解闷!”
看来,这唤作赵平与唐猛的两个汉子,确是扮成赶尸匠的恶徒。究根结底,与着天理邪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冯慎不动声色,将其二人仔细打量。那高个赵平,颈背粗壮,膀阔臂长,显然是个外家拳高手;而那矮短唐猛,虽说体态肥胖,然步履飘忽,巧捷异常。特别是一对鹰眼,在这夜幕之下,竟灼灼闪光。
盯着那精悍的唐猛,冯慎突然反应过来:“引荐人?”
“不错!”查仵作接言笑道,“冯少爷,他便是衙门里苦苦要寻的引荐人!”
“这便是了!”冯慎道,“他一口川音,又为唐姓,难不成真出于唐家堡?”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那唐猛鼻子“哼”了一声,怒道,“要是怕了,就老实投入教主麾下。若不然,一通毒钉撒去,将你射成筛子!”
“休得无理!”查仵作喝住唐猛,又转向冯慎,“冯少爷,眼下后悔还来得及。念在昔日情分上,我再劝您一回……”
“不必!”冯慎一口回绝。
“冯少爷,您可要想妥了!”查仵作又道,“老鲁已受重创,跟个废人无异,在我们三人合攻之下,怕您讨不到什么便宜!”
“冯某不才,倒想试试!”冯慎冷笑道,“还未曾领教查爷高技,今夜就讨教一番!”
“好!”查仵作大笑一声,“那查某就献丑了!”
说罢,查仵作便亮了架式,与赵、唐二人,将冯慎与鲁班头围在垓心。
冯慎见他们前后包夹,已呈掎角之势,忙与鲁班头后背相靠,分头御敌。
查仵作一马当先,奔着冯慎逼来。赵、唐二人一见,也赶忙挥拳抡掌,欺身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