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在马上,冯慎心有余悸,背心已全然让冷汗打湿。临别前,那文士曾以竹扇轻拍冯慎肩头。冯慎当时,并未察觉出异样。可一抬腿,却见足底的硬砖道上,居然陷下两只脚印!
那文士锋芒内敛,却身负绝技。硬砖道上压出的足迹,显然是那文士透力打出。更可怕的是,受此巨力传导,冯慎竟全然无知。
万幸那文士没怀敌意,若他欲下杀手,此刻的自己与肃王,必是横遭非命!冯慎越想,越觉后怕。一面挥鞭驱马,一面不住回望。确定见不到那两人了,这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见冯慎频频回头,肃王不解道:“你在瞧什么?打方才便见你不太对劲儿。”
“没什么,”冯慎瞒去实情,回道,“只是觉得那二人有些奇怪。”
“是怪”,肃王点头道,“他二人似乎对咱们所行了如指掌……还有他们之间,以师兄妹相称,这僧俗又怎会是同门?”
冯慎道:“卑职也参不透他们身份。”
“算了,参不透就不想了,先办正事!”肃王一夹马腹,向前冲去。
“驾”,冯慎猛抖丝缰,纵马奔随。
二骑朝南飞驰,经哈德、左安,来到城外。因那文士提醒要留神返程车驾,于是二人便驻马官道旁,仔细瞧着路面上的动静。
这会儿日已西移,眼瞅着便要天黑。盯了一阵,倒是有几辆货车经过。可上前打听后,皆是一无所获。
半天都未有进展,肃王不免心焦。“这么干耗着也不是办法啊!再空等下去,绣娘岂不越跑越远?”
“王爷勿躁”,冯慎劝道,“再等等看吧。”
话音刚落,官道上又传来轮毂之声。一辆大车,慢慢地由远处驶来。二人心中一凛,忙策马迎上。
乍见二人奔来,那赶车的把式吃惊不小,赶紧停住车,小心问道:“二位……何故将我拦下?”
“冒昧了”,冯慎赔礼道,“车把式,向你打听个人。哦,她是位女子,不知是否见过?”
“没……没见过”,把式连连摆手,言语有些吞吐。“这一路过来,光是些挑脚汉子,没见有什么女子……”
“是吗?”冯慎一指那挂帘车篷,“里面是什么?”
“空的”,把式一下挑开帘子,将篷厢亮出。
“唉”,肃王叹息一声,沮丧地挥挥手。“放他过去吧。”
听到这话,那把式大喜。重新跳上车,便要赶着走。
“慢!”冯慎一拽马嚼子,拦下大车。“别急着走!”
“你……你还有什么事啊?”把式大惊,慌道,“我不骗你!你说的那个漂亮姑娘,我真是没见过!”
“哼哼”,冯慎冷笑道,“你若真没见过,又怎知那是位漂亮姑娘!?”
吃冯慎这一问,车把式张口结舌。嘴里噎了半天,才语无伦次地说道:“我猜的……你们一看就是富贵人……富贵人要寻的姑娘……肯定不会丑……”
“别编了!”冯慎压根儿不信,伸手照把式怀里一摸,掏出了一只钗。“你瞧这是什么?”
“还我!”车把式顿时急眼了,跳着脚便奔来抢夺。“快还我的钗!”
冯慎避过把式,将那钗递与肃王观瞧。
肃王接来一看,发觉那钗果然不寻常。那两股钗针,皆是足金锻制,钗顶上,还缀嵌着一颗珍珠。“把式!这真是你的钗!?”
“怎么不是?”车把式分辩道,“这是给我闺女捎带的首饰。别以为我们小户人家……就使不起金!”
“金不金的先不提”,肃王指着钗上珍珠道,“这颗珠子的大小,都快赶上东珠了,你做多少营生,能买得起这等名贵珍珠!?”
“这……这……”车把式垮在原地,哑口无言。
冯慎走上前,冲肃王悄声道:“王爷,卑职若没记错,这支珠钗,正是绣娘姑娘所佩。”
“是绣娘的!?”肃王大惊失色,一把攥住了把式衣领。“那姑娘哪儿去了!?是不是你见财起意,将她谋害了!?说!快说啊!”
“不不!”车把式吓蒙了,“我哪敢害人啊……这钗是那姑娘给我的,说是抵车资……”
“总算肯说实话了”,冯慎劝住肃王,对把式道,“说吧,你将她送往何处了?”
“我……我不能说啊”,把式惴栗道,“我答应过那姑娘……不能将她的行踪透给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