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良恍然大悟,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半晌,老羊倌总算睁开了耷拉的眼皮,道:“照理说啊,这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啊……”
围观党:“对!天经地义!”
老羊倌瞪了眼捧哏党,继续道:“但是吧,这些病羔子本身也病着,咱们又是沐浴改革春风的新社会……”
围观党:“对!新社会!”
“悄你妈板子!”老羊倌怒目圆睁,歪嘴大骂,围观党齐齐噤声,几个捧哏的急忙缩起了脖子。路茜忍不住‘扑哧’一乐,见老羊倌瞄了过来,急忙‘咳咳’几声掩饰了过去。
“这样吧。”老羊倌唉嗨唉嗨了半天,皱眉道:“王家媳妇,你们几个…无非是想再养个娃娃嘛,对不?”
寡妇三人组泣泪声声,点头不迭。
“你们看这个样子行不行?”老羊倌裹了口烟嘴,吧嗒道:“病羔子身子骨估计也养不下娃,既然、既然这混账小子闯下的事,那就让他来嘛,你们看咋个?”
“啥米?”事关自己前路,晁逸帆听得格外认真,不过听到后边越听越糊涂,皱着眉头看向身边几人,俱是一脸迷惑。
三个女人也齐齐抬起头,犹疑道:“老叔,你说甚咧?”
老羊倌对众人的理解能力有些不满,气哼哼的磕了磕烟锅,道:“唉呀,笨的!借个种嘛!你们看这后生身强体壮,长得也精神……则让这后生给你们赔个娃娃,这总行了?”
……
寡妇三人组呆愣半晌,缓缓转头看向晁逸帆,光头帅哥身边的几人齐齐一个哆嗦,挪着步子闪到了一旁,眼珠子都快瞪出了眼眶;围观党沉默一阵,显然都低估了老羊倌和稀泥的能力,不过相比明俊伟等人的震惊,他们倒是还蛮认同这个决定的,一个个回过了味儿,还不住的点头称是。有一些男女甚至面露喜色的抬起了头,目光开始在明俊伟啊曹良啊小米小魏啊路茜啊等人身上打转……几个被目光锁定的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脑中浮现起诸如‘种猪’、“种马”等词汇。
“我去你妈的你个老扒灰!棺材板!封建余孽!!!”
晁逸帆一脸呆逼,傻站了半天,总算明白了老羊倌的意思,当即暴跳如雷扑了过去,要不是明俊伟几人拦得快,只怕老羊倌今天也得寿终正寝。
老羊倌盘腿坐回灶台上,一脸的莫名其妙,指着发狂的晁逸帆嘀咕:“你这后生咋么个眉高眼低咧?一命抵一命对不?”
“抵你妈个逼!我操你全家!!!”
“冷静冷静!!淡定淡定!!”
明俊伟和曹良几人死命拉扯晁逸帆,他们几个震惊的同时也松了口气,虽说老羊倌的办法有些惊天地泣鬼神,但终究不用刀兵相向,也算是皆大欢喜了。而且更主要的是,借种是借晁逸帆的,他们几个这几天只要‘扫地恐伤行尸命,爱惜行尸罩纱灯’,千万别一不留神整死谁家媳妇老公就好了……路茜大脑已然宕机,随着蜂拥的人流左摇右摆,一不留神还被几只咸猪手吃了豆腐。她满眼悲悯的看了眼暴走状态的晁逸帆,深深叹了口气,眼里满满都是同情。
围观群众此刻得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一个个不似先前那般怒火冲天,全都换了一副颜色,拉扯的、劝说的,还有几个手脚麻利的小子,直接过去用草席裹了三具尸体,就这么抬出了窑洞。寡妇三人组嘴上没说啥,单看表情显然是默认了这个审判结果,不哭了,也不闹了,先前春光大泄的撒泼,这会儿倒娇滴滴的像个闺阁女子,默不作声的穿上了衣服。
夜幕下的小田庄突然热闹了起来,仿佛庙会一般,只是其中似乎夹杂着一丝不和谐的声音。
噢,是了,那不和谐来自于某光头悲愤欲绝的呼喊。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个人的旅途
‘哐铛’一声乱响,紧闭的木门被姜河一脚踹开,老式门锁连带着一侧门框被震飞老远。
姜河皱眉,挥散眼前腾起的烟尘,眯眼打量着这间破旧的民房。房间不大,经济贫困地区有很多类似的低矮民房,这些屋主人多是农民,祖辈停留一处,到了也没能积攒下什么金银,只好老少几代同处一室,过着恬淡而拮据的生活。
这间屋子大约有四五十平的样子,老式木门后是客厅,左边有一间小卧房。客厅是好听的说法,实际上这种房子不存在什么客厅卧室的叫法,所谓客厅里可以摆床、摆餐桌、摆书架,除了马桶不能搬过来,其他都没啥问题。
姜河不太清楚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他与邵山分别后的第一站。如今姜河孤身一人,身边没有可以依赖的伙伴,前路茫茫未知,做起事不得不小心小心再小心。他沿着大路开了许久,路上盘算了很多,最后无奈的发现,眼下他除了麻烦就是麻烦,根本理不出头绪。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他和同伴失散了。大柳沟地下防空洞被屠,宋瑶等人不知所踪,没有给他留下任何信息。虽然他跟邵山说了发射基地的事,但这也就是随口一说,他根本无法确定宋瑶她们是否去了那里。而且按照邵山的反应和说法,那个发射基地肯定不是什么好去处,甭管有没有安贞口中所称的飞机,总之肯定少不了其他奇怪的东西。
姜河很惆怅,他坐在车上抽完所有的烟,依旧是一头雾水加一堆乱麻。如果要去发射基地,那他最起码得有一张地图,除此之外还需要食物和水,前路不可知,是姜河勤劳的原动力,他不得不在最初的路途尽自己所能去储备一些物资。邵山很够意思,留给他两把枪、一把刀,这样的装备足够他苟活一阵子,哪怕实在撑不下去了,还可以用来抹脖子。
想到此处,姜河不免有些唏嘘,别看他当时拒绝邵山拒绝的很干脆,其实内心是做了一番激烈的斗争。最显而易见的一点,和邵山同行的存活几率肯定要大于他自己独行,虽然姜河现在不是纯粹的废柴,但和邵山比起来,他和废柴的界限也不是很明显。但姜河不得不拒绝,毕竟他俩不是一路人。邵山和白聿栋不一样,老白和自己兵当时完全与上头失去了联系,虽然名头还是观测站,但实际上他们已经停止了所有工作和任务,每天窝在深山老林里过着田园生活。邵山不同,他的军阶和老白相同,但任务与所属部队是不一样的,贺卫国是嗝屁着凉了,但贺卫国上边还有人,邵山又恰好知道该如何与上头取得联系。
如果姜河随同邵山一起回去,性命或许暂且无忧,但往后该如何取舍,那可由不得他了。另外一方面,邵山那双冰冷眸子下时隐时现的炙热意味也让姜河发怵,虽然邵山几次救他性命,但为报救命恩德去改变性取向……姜河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无论如何,既然选择了千里独行,那便只好硬着头皮去了。从前身边有一群伙伴,甭管做什么事情都有个照应,现在则是不同,空空荡荡的公路山野,如何活下去成了姜河目前面临的头号问题。
姜河身上有一个特点,这个特点在某些时候显得不合时宜,但在其他时刻倒还算是不错的品质。没错,姜河在多数时候都能保持着相对乐观的心态,虽然有时明显是盲目乐观。就像现在,他把前往发射基地当成了终极目标,那么在达成这个目标之前,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做,例如食物和水。
邵山和他分别的时候各自分配了武器,姜河作为弱势群体,还获赠卡车一辆,但俩人除了子弹之外身无长物,可以说穷得叮当乱响。当姜河估摸着自己开了有二三十公里时,五脏庙适时的叫唤了起来。不光是他,那条黄狗也眼巴巴的瞅了他一路,姜河寻思着如果再不找点吃喝,说不准黄狗饿急了会把路茜的狸花猫给嚼了。
所以姜河沿途观察,总算是看到了一户人家,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需要说明的是,这户人家所在的位置并不是高速路旁。姜河和邵山分别的地方是高速路,但姜河为了保险起见没有沿着高速继续行走,而是在某路段进入了辅路,期盼可以到附近城镇打打秋风。然而令他受伤的是,这二三十公里似乎又跑偏了,除了萧条的公路和枯黄的麦田,他竟没有看到任何城市的影子。抱着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念头,姜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