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啦。你没有错,是正确的选择啊。”州波这么想,没有责怪明石。为什么没那么做?怎么觉得自己可以理解明石的心情?可州波就是完全彻底地毫无反抗。
当初接纳明石的时候,自己不是决意要理解明石所有的一切吗。既然如此,那明石的烦恼、问题,明石所背负的一切就应该得理解了。哪怕那是意想不到的命运,也只能有什么就接受什么了。州波拼命地让自己想明白。
跟忙着准备回国的明石最后只见上一面时,道别之际明石说道:
“工作要加油啊,因为你是工作上很能干的人。不管在哪儿我都一定会为你呐喊助威的。”
州波竭尽全力地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违反规则可以被原谅的,只有一次而已。”
小声的咕哝,明石应该没听明白。跟某一天突然撂下董事从出差地芝加哥跑回来已经不同了。不,假如像当初那样提出要求,明石还会下决心抛下妻子和即将出生的孩子而选择自己吗?
明石离开后的纽约,就只剩下工作了。州波所有的,是无法忍受的失落感,诚如明石所言,今后州波只能一味地沉浸在工作之中了。只有埋头工作的时候,才可能忘却一切。
不知有多么感激还能剩下工作吧。摆脱失落感,恢复自信对当时的州波来说,无论如何都是必要的。
女人,还有结婚,这一切早在二十三岁的时候就该抛到九霄云外了。自己生下来就不是为了作为女人去生活的。州波这么说给自己听。于是自个儿主动选择了困难的工作,一头埋进了忙碌之中了。
工作一点一点地麻痹了跟明石别离的痛苦,州波不知不觉已经三十七岁了。而且如愿以偿,终于升上了常务董事。就在发布升职任命的那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里,又跟那个明石重逢了,这难道有谁预料得到吗?
第五章 报复 第五节
5
有关跟明石分别后的朝朝暮暮,岁岁年年,七年的空白都不打算告诉芹泽。这就是不向任何人暴露自己弱点而生存下来的州波。
“明石君第二次去康和银行纽约分行赴任是五年前的事啦。当时我已经三十七岁,他也三十四岁啦。”州波若无其事地对芹泽道。
那时候,州波在莫里斯&;#8226;汤普森证券总部已经开始构建起稳固的地位。而与此相反,明石则刚开始从事新的交易业务,正在苦思焦虑不熟悉的市场工作。
“意外地变成要干交易什么的,明摆着会吃不消。万万没想到又返回纽约,还被迫干这种活啊。你可是这个世界的老前辈,今后还请多多关照,多多指教,拉兄弟一把。”明石将州波介绍给跟他一道来的同事,当着他们的面以恭恭敬敬的语气打招呼。七年的岁月让两人多少冷静了些,却没有长得让过去完全消失。
同事们先离开了那个场合,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明石完全恢复了从前的语气,说道:
“太想见你拉,州波。”
只这短短的一句话就足够了。只这一句话就将七年光阴里两人几乎完全葬送了的关系恢复到从前的模样,州波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一星期前,从到达这里的那一天开始,我每天都在莫里斯&;#8226;汤普森的门前徘徊。心想你今天就会从这座大楼出来的,就这么忐忑不安地走来走去啊。”这么说着,明石那双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的眼睛便改变了州波的一切。七年前的失落感,此后那漫长的日日夜夜,一眨眼工夫便消失殆尽。以为不可能再度喜欢上一个人,也不曾想过要跟谁在一起的州波,刚跟明石一见面便轻易改变了。心灵、身体都可悲而率直地作出了反应。州波对这样的自己都感到惊讶。
两人很快便又偷偷幽会,一起度过时光。不过跟上回不同的是,哪怕是在工作上,州波对明石来说也成了不可或缺的存在;此外,明石跟妻子的关系也比从前冷淡多了。
“我给了他相当大的支持啊,工作上提供了各种各样的情报,让他讨到了相当多的便宜。借给他许许多多的资料,还给明石君提出了种种忠告。”
“那家伙向人讨教可是高手啊。小时候开始就一贯如此啦。不知为什么总让人牵挂,撇不下。”芹泽不由得说道。
“说的是啊。跟他说必须辛苦一点自己掌握呀,可一看,不知不觉还是我自个儿动手了。他这个人,跟人嬉皮笑脸可是高明哪。也许这一点也很像我弟弟呀。还没让对方感觉到这一点,便已长驱直入到人的内心里来啦。我自己辛辛苦苦获得的知识或经验,明石君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而且还是理所当然似地弄到手了。这么一想就觉得窝心。不过,结果我还很高兴能给明石君帮助。一被他央求,自己就那么沾沾自喜啦。由衷地希望可以这么一直不断地工作下去。”
一开始明石作为交易商是很不成熟的。几乎没有市场的有关知识和经验,可做交易却好像非常冒失,让州波总是捏着一把汗。每当这种时候就来找州波商量,寻求帮助。不过州波听了后,好像有时候也终于忍不住,会不客气地数落明石一顿。
“我认真地问他啦,为什么做那种事。因为他一个劲儿地过分蛮干,一干了那种蠢事,明摆着就会出现严重亏损。”
在完全注定要失败的市场环境中,只有不可靠的市场知识而没有可靠的信息来源,明石却还执意要冒巨大的风险去进攻,州波总不能一声不吭地看着他胡闹吧。
“我看不过去就说啦。我说你不知道市场的可怕呀。是真正的大声怒斥。打算自己去吃大亏吗。我说啦,你没有权利拿银行的资金去冒险,让它蒙受损失吧。这么说了,他就想了一会儿,然后终于说了句哪能啊。”州波说着,便开始提起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据她说,由于历任负责人的隐瞒,康和银行纽约分行存在着长年累积下来的因市场交易造成的亏损,“最早好像可以追溯到一九八三年啦。一开头是在价格变动很少的浮动利率债券的交易上首尝败绩,当时的损失额只有十万美元左右。在那个年代,日本国内的城市银行大模大样地坐在投资海外的日本资金上,竞相染指国际金融市场。当时的日本大藏省还奖励海外资产的累积呢。第一代的交易商看样学样地参与债券市场,就是失败了也不奇怪,不是吗。”
可是那个负责人并不把亏损就那么计算在内,他认为可以在市场上挽回损失,填补亏空。这一想,便成了一切噩梦的开始。为了弥补损失,靠买卖价格变动小的债券来产生必需的利润太费时间。他认为要在短时间内大捞一笔,最好从事价格变动剧烈的固定利率债券的交易。
固定利率债券价格变动剧烈,进行顺利时可以预计有很大收益,但这种情况相应地风险也大,对不熟悉的人来说是个极其危险的市场。最早的负责人竟没有意识到这是多么鲁莽而危险的事情,就那么想把市场上的损失再从市场上捞回来,结果只能以亏损额进一步增加而告终。
倒霉的是他的继任者,虽说是同一家银行的人,可毕竟还是被迫从别人那儿继承下了一大笔隐性亏损。他也努力设法要赚回来,结果到任期结束,也仍然只是又增加了亏损额。
“实在无法相信啊。前任所造成的损失,就这么作为负责岗位整体的问题由继任者承受下来,这件事本身要不是日本的银行就根本无法想像。”
州波说她吃惊得目瞪口呆。然而,事态却更加恶化了。由于是暗地里进行的不自量力的操作,所以从一开始就有一定的界限。亏损额犹如滚雪球般地膨胀起来。第三任负责人虽然趁着市场环境一时的好转,将亏损额成功地减少到一半,但随后得意忘形孤注一掷企图一举定胜负,结果亏损额增加了三倍,仍以愚蠢的行为而告终。
“本来嘛,要在市场上每次都完美无缺地连续取胜什么的,是绝对难以办到的啊。比起一次两次想要梦幻般地大赚一笔数额大得不合情理的钱,还要难上十倍,不,要难上百倍呀。”
然而,作为历任负责人,无论如何,提高收益,尽早挽回损失应该是比任何事情都要优先的当务之急。
“当时在康和银行的上层,诞生了一个与本来就存在的‘国内派’相对立的,被称作‘国际派’的派别啦,他们提出了积极打入海外市场的响亮口号,扩展势力。在所谓护送船队式的银行业界里,如果不想变得比其它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