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茵一惊,脚步顿了下。陆强问,“跳楼机玩儿过吗?跟那个意思差不多。”
“玩儿过,”卢茵说:“可跳楼机只有十几米。”
“这个也不高,山体垂直高度也就二十来米,待会儿你试试。”
卢茵不相信:“蹦极不都五十米以上?”
“听谁说的,”陆强及不屑的瞟她一眼:“这个低。”
“你来过?”
隔了会儿,他说:“年轻时候来过。”
两人又走了几百米,绕过一个小山丘,果然看到上山的缆车。这里有蹦极,她以前只听过,由于兴起时间早,地处偏僻,平时很少有人来,都去七百里新建的瞭望塔。
他们很快上去,路程也不过两分钟,如他所说,这山并不高。卢茵有些动心,想试一试。
还在犹豫挣扎中,却经不起他一再怂恿。一时冲动,当绑好弹跳绳和装备带,站在塔架上,她抓着栏杆不动了。
齐罗山一面是山,另一面却是悬崖,塔架建在山顶,朝悬崖横向伸出,距离地平面20米,悬底要70米。悬崖下一方碧水,被环山紧紧拥簇,波纹微荡,平息而安宁。
卢茵抓着栏杆不放手,脚下是无尽深渊,那汪碧水像个漩涡,分秒中将人吞噬干净。
身后工作人员细细讲解动作要领,卢茵却像耳鸣,什么也听不清。
那人轻轻拍了她一下,卢茵回过身,抓住身后的人:“我不跳了,太高我害怕。”
工作人员:“……”
卢茵抖着声:“我不知道这么高,是被骗来的,他说只有二十米……”
那人衣服被她揪起,他低头看了看,一脸无语。
陆强拍拍他,朝后扬了下手:“我来。”
他上前掰开卢茵的手,工作人员退出去,卢茵改抓他手臂,身体也往回顶:“我不跳了,不跳了……你这个骗子。”
陆强任她折腾,却像一面墙,堵在前头,不肯放她一条生路。
折腾够了,卢茵贴着他,双手像藤蔓,紧紧抱住他腰身。陆强用了个巧劲儿,把她转了个儿,按住她手臂。
卢茵惊叫,差点跌下去。
陆强低低的开口:“我太失败了,这辈子活的不明白,害怕别人说三道四,总是敏感多疑,有什么事压心里,不敢说出来……”
他顿了顿,卢茵安静了,觉得这话似曾相识。
他继续:“畏畏缩缩又胆小怕事,看到他们从餐馆出来,不是挺胸抬头走过去,转身就想逃跑。”
“我二十七岁了,真害怕一直活在他的阴影里。”
…… ……
耳边风声呼啸,陆强贴住她脊背,那一字一句清晰传进卢茵耳朵里,终于明白,原来他说的全是她自己。
陆强说:“他的阴影有多可怕?别人说三道四又怎样?等你从这跳下去,一切都他妈是个屁。”
卢茵说:“我不敢。”
她开口时已冷静许多,这三个字不是胆怯,倒像临跳前的自我鼓动。
陆强说:“你先跳,我再跳,没什么好怕的。证明给我看,你并不胆小。”
他一字一顿,缓慢说给她听,粗糙语调像催眠的符咒,她心中竟升起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
卢茵喃喃:“真的要跳吗?”
陆强撒开她手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