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的自我介绍后,程忆玫说明了来意。其实翟晋同跟Sara在一起后整个人都变开朗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所以她非常赞同他们经常聚会。不过她不希望翟晋同再喝酒抽烟,所以想让Sara在平时一起玩的时候提醒他。
由于语言文化的差异,加上Sara浓重的地方口音,程忆玫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完全弄明白自己的意思,“No smoking、No drinking”应该很好懂吧。
下午约好去医院做康复训练,翟晋同却一直没有回来。程忆玫打了好几次电话他都没接,迫不得已只好给医院电话,把时间往后推迟了两小时。
好不容易等到翟晋同回家,程忆玫提了包就向外走:“快点,不然他们要下班了。”法国人的工作效率并不是很高,所以凡事讲究预约。如果错过预约时间,他们很可能就推脱了。
翟晋同站着没动,程忆玫停住脚步,回头问:“怎么了?”
“你去找Sara了?”
程忆玫点头,有些不明所以:“是啊。”
“你让她以后不要跟我一起玩?”
程忆玫差点没吐血,她哪里知道,在Sara眼中,聚会不可能“No smoking、No drinking”。
“我没有让她不跟你玩,我是让你们以后少喝酒少抽烟。”
翟晋同看着她,冷漠的眼神充斥了前所未有的距离感。程忆玫本想再多解释几句,可看了一下手表又放弃了,“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去找她了,我们现在去医院,好不好?”
翟晋同几乎没怎么搭理她,从家到医院、再从医院到家,一言不发,连晚饭都没吃就回房间了。程忆玫做好饭菜,去敲他的门:“同同,出来吃饭吧,我做了你最爱吃的……”
“我不吃。”翟晋同打断她的话。
“吃一……”程忆玫还想说什么,房间里的灯忽地灭了。她蓦然语塞,愣了半天,把饭菜放进冰箱里。
……
翟晋同以后便很少回家,夜不归宿成了家常便饭。程忆玫说过他好多次,可每次他都漠然听之然后依旧我行我素。
Facebook上的歌曲已经很久没更新了,Sara却发布了多个翟晋同在酒吧弹奏的小视频。
翟晋同的身体状况并不允许他长时间弹奏,但如果她去说他一定不会听。程忆玫没办法,只能拜托安德烈和希尔,让他们多去酒吧看着翟晋同。
莹莹和安德烈一起去过酒吧两次后,便跑来找程忆玫,“阿玫姐,你和翟师兄分手了?”
程忆玫怔怔地看着她,竟无法回答。
“安德烈告诉我,翟师兄说他喜欢跟Sara在一起,因为Sara从不把他当病人看。”
不把他当病人看,不关心他的伤势,不在意他的健康,那些同样表明她并不在乎他。可惜这个道理,翟晋同不明白。
那天晚上,程忆玫自己录了一个小故事。她的法语已经达到基础水平,重复练习几遍就能通顺地读完一段话了,结尾时她用中文说了一句“每一对相爱的恋人,晚安”。
她可以理解翟晋同的感受,虽然他从来没说过,但她知道,手臂的残疾是他一生都不想面对的伤痛。他想逃避,逃避一切与过去有关的生活,包括程忆玫。程忆玫一点都不怪他,她只希望他能够开心。
夏天来临,音乐节又要开始了。
整个夏季,巴黎到处飘扬着各种各样的音乐。为期一个月的古典与世界音乐节,以富丽堂皇的St…Denis Gothic basilica(圣丹尼哥特式大教堂)为背景,于每年6月盛大召开。同一时间,作为Paris Jazz Festival(巴黎爵士音乐节,6月至7月)的活动之一,无论是大名鼎鼎的还是具备实验精神的爵士音乐家们,都会一起聚集在凡仙森林( Boislde Vincennes)举行一系列午后露天音乐会。
当然,最热闹的当属6月21日举行的整日整夜狂欢的音乐节,警察会暂停执行噪声管制。形形□□的国际音乐家,包括严谨的职业名家、一人乐队及准乐手,在全市各地演出各式音乐,与人们一起庆祝夏至的来临。
程忆玫对音乐节一向反感,每年6月21日那天一大早就把家里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防止噪音。
不过今年因为听安德烈说翟晋同会去音乐节,而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回家了,所以程忆玫打算去看看。
“阿玫姐,我觉得翟师兄好过分哦。”莹莹一边走一边抱怨,“那个Sara啊,哪里比你好?莫名其妙地就移情别恋了。”
塞纳河边到处都是唱歌跳舞的人,夜晚又怎能阻止他们的热情?
“我觉得那句话说的真对,男人都是把你追到手后就不珍惜了,以前翟师兄对你多好啊,现在……”
“莹莹,”程忆玫无奈地打断她喋喋不休的抱怨,感觉好像是她被抛弃了一样,“现在谁能让同同高兴开心,我就感谢谁,其他的暂时都放到一边。”
“可是……”
“再说就不让你陪我逛音乐节了。”
好吧,莹莹默默地闭嘴。她在学校闷了一天,晚上突然接到程忆玫的电话,说一起去音乐节看看。翟师兄的心情不好,阿玫姐的心情又何尝好过呢?
“那里,”莹莹指着不远处的人群,“安德烈说翟师兄他们就在那里,我们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