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自灌了六杯以后,蔡妩面色不变的舀起第七杯。
管休皱皱眉,拦下蔡妩胳膊,声音有些苦涩地说:“阿媚不是打算要把我灌醉了带回去吧?”
蔡妩摇摇头,把第七杯双手呈给管休。
管休无奈地笑笑,最终还是接下看向蔡妩:她给的,哪怕就是鸩酒,他怕是也会毫不犹豫接下仰头饮尽。
蔡妩执起案中最后一杯,抬头目光坚定的看着管休:“第七杯,第七杯……蔡妩向天祈祷:
不求管休能封王拜相万户侯,但求他儿孙绕膝老来无忧!”说完对着黄尘道,把杯中酒一洒而尽。
管休一愣,笑了,也跟着洒尽杯中酒。
抬头再看蔡妩,却发现这姑娘全没了刚才的豪情壮阔,正泪眼盈盈看着自己:“管休哥哥,你……可都记下了?”
管休收了笑意,郑重其事地像蔡妩点头:“管休记下了。”
蔡妩含泪笑着点头:“那就好。”说完转向已经收拾完酒杯托案,舀着个蓝色包袱走来的杜若:“把东西给他,我们走!”
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上马,在马上看着管休接过包裹后一愣的表情,等不及他抬头看她,就调转马头,挥鞭向城里回转。
留给管休的就始终只是那一道明媚俏丽红衣女子策马扬鞭的恣意身影。只是他不知道,这姑娘在回身之后,泪洒衣襟。
从头到尾看完妹妹和管休举动的蔡平忽然顿悟了一样,在杜若追去自己姑娘后,不再难为管休,紧紧抱了抱管休,狠狠擂了两下:“好好保重!”然后上马转身离开。
管休从包裹里抽出那卷用楷体写着《燕燕于飞》的丝帛,又抚了抚绣着“平安”“祥顺”字样,盛着伤药和参片的锦囊。紧紧攥了攥拳头,然后也上了马背。最后一次看了看颍阳城,头也不回的扬鞭离开。
而此次送行的蔡妩曾经说过的七杯酒的祝词,亦是在后来管休和同僚们宴饮时无意说出,由他一个精通音律的同僚稍加改动,后谱了曲子,至此《七杯酒》成为北地儿郎参军时经常听到的音律。
35跟着阿公下雁门
蔡妩的日子并没有因为管休的离开而停留下来,二姑娘在收拾了伤情别绪后,重整精神投入到蔡家的协理家务,教养幼弟的事业中。
岁月如沙,从人的指缝间缓缓滑过。转眼蔡妩十四岁,出落的娉婷袅袅,柔曼婥婥:一身红绣襦,腰间明月珠,体礀曼妙,光华显露。行动处衣袂翻飞香风转,静立时亭亭似玉如花月。
下人们看着自家二姑娘发呆的时候越来越多,外人们看着蔡妩的眼神越来越亮,而蔡斌则看着自家女儿越来越郁闷发愁:女儿养的坏了,怕将来不好找婆家;养得太好,找到婆家,自己又不舍得往外嫁了。
蔡妩倒是没有一丝的忧虑,她现在过得很快乐:先是陈倩终于和蔡平喜结连理,成了她小嫂嫂;再是阿婧给她生了一个小外甥叫江宁,她和陈倩乐呵呵跑去江家参加了小外甥的抓周礼,看着玉雪可爱的小娃娃,蔡妩咯咯傻笑,陈倩脸现绯红,拉着阿婧,俩已婚妇女嘀嘀咕咕讨论将来的育儿经去了。
等抓周礼快结束的时候,蔡妩才迟钝地发现:貌似阿婧以前身边跟着的方方圆圆不见了。她疑惑地拉拉阿婧,小声问了问。
阿婧抱着儿子,一脸温柔望了望一边忙活的孩子他爹,笑意暖暖:“邱方嫁了府里的管事,至于另一个,你姐夫嫌碍事,赶出去了。”
蔡妩呆了呆,傻乎乎接口:“为什么赶出去呀?”
阿婧给她脑袋来了一巴掌:“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个不知事的。不赶出去,还等着她遂了心思做姨娘不成?”
蔡妩摸着被敲疼的脑门,一脸迷糊:“姐夫赶的?不是说没有不偷腥的猫吗?哎哟,你怎么又打我?”
阿婧瞪着蔡妩暗骂自己妹妹不争气不开窍,然后转身对着江烁低声喊了句:“仲光。”
江烁立马回头,冲前来道贺的宾客笑着礼貌地道了声少陪,一脸笑意地走到阿婧面前,声线柔和地问:“怎么了?”
“我有些累了……”阿婧看着自己夫君,话还没说完,江烁就接过儿子:“那你去歇会儿,我找管家来这看着。”
一旁蔡妩看得目瞪口呆,陈倩歪头欣慰地笑。
等江烁抱着儿子走远了,蔡妩才反应过来:她姐刚才叫的可是她姐夫表字!表字啊!江烁得多宠她呀!她老爹和老娘这都多少年夫妻了,她也没见她娘叫过她爹一声德良。还有,刚才江烁那一听老婆累了,立马一脸关切心疼样,那是要闹哪样?大庭广众秀恩爱吗?阿姊哎,我真服你了,你都快把一古代男人训练成标准妻奴了呀!
阿婧拍拍发愣的妹妹:“看到了吗?猫偷不偷腥全在你这个养猫人怎么样?”
蔡妩一边转头呆呆看阿婧,一边品味着小姐姐的话。越品味越不对劲:这话怎么那么熟悉呢?嗯?这话是我以前说过的吧?好像是管家时候说有人做假账问题的。想不到阿婧同学这么能活学活用啊!
蔡妩有些怜悯地望望不远处抱着儿子一脸温和的自家姐夫,忽然无限同情。可是再仔细一瞧他那脸色:算了,还是不同情了,人家两口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都乐在其中呢。我同情个毛线!
回来的时候陈倩和蔡妩一起上了马车。陈倩歪着脑袋看蔡妩,笑眯眯地问:“今天可是看明白了?”
蔡妩疑惑:“看明白什么了?”
陈倩手指着阿婧家的方向:“你看,阿婧和江烁虽然也是自幼定亲,如今过的不也不比我和你哥差吗?你哥这里没有妾侍你能理解,江烁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