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彧卿看了绝无双一眼,从袖中拿出一个卷轴,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卷轴上的画像,画像里,明艳张扬的女子红衣舞剑,霸气耀眼,东方彧卿痴痴地看着画像:“你的真容,我早就见过了,虽你遮住了一双灰眸,可还是如此美艳自信、神采飞扬。”他转头,盯着绝无双脸上的鬼面:“你喜欢带着鬼面,模仿兰陵王,无双的智计算计一个帝王倾心送上悯生剑,无比的耐心二十年伪装只为不让别人察觉悯生剑已落入七杀之手,这份聪颖,这份坚韧,为何不能让我倾心。”
“可是,我没有花千骨的善良啊,”绝无双好笑的开口,随即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呵呵’地笑着,竟是停不下来的,而那笑声,却带着无边的讽刺:“你既然知道我喜算人心,又为何确定画中女子就是我的真容呢。”
东方彧卿微愣,紧皱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东方彧卿,果然,你说倾心与我也是假的,连我到底长的怎样都不清楚的人,何来倾心,看来,你还是为了花千骨啊。”说着,绝无双抬手,缓缓取下脸上的面具。
待看到面具下的脸时,东方彧卿震惊地说不出话来,那是一张清丽秀出的脸庞,哪有画像上半分明艳,而且这张脸,他见过:“古月。”
绝无双嘲讽地看着东方彧卿震惊的表情:“怎么异朽阁阁主不记得小女子了,崖边的试探,事后的追踪,你可以把画像上的人认成我,我真人站在你面前,你却半分辨不出。”
东方彧卿摇摇头,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明明,你不会武,你应该是七杀的探子而已,你……”随即,他自嘲一笑:“好一个七杀绝无双,真是算计得我……”剩下的话,他突然说不出来了,他要如何说,他是真心倾慕,可是这连倾慕之人的相貌都会弄错,何来的真心二字。
绝无双嗤笑地看着他:“所以,不要说什么真心,你,东方彧卿,从来不值得我放在心上半分。”
“是吗?”东方彧卿自嘲地看着眼前的容颜,仿佛要把她记进心里、刻入骨髓:“你说感情付出就应该有回报,我又怎么能不让你记得我呢。”
说罢,飞身从绝无双身边而过,一跃跳入场中。
场中,摩严趁花千骨不备,运尽全部功力,打出一掌,誓要置花千骨于死地,东方彧卿突然出现,横在两人中间。
花千骨看着突然出现的东方彧卿,一把上前扶住他的身子:“东方,东方,你……”
东方彧卿止住花千骨的话:“骨头,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就算我死了,你的师傅不要你了,你还有杀阡陌,他会对你好的,去七杀,在那里好好的活着,不要再为这长留,为白子画伤了自己,要不然,我死也不会瞑目的。”
花千骨悲伤地看着东方彧卿:“东方,东方,你活过来,只要你活着,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让我去七杀,我就去七杀,你让我放弃长留,我就放弃长留,只要你活着。我再也不要关心我的人,爱我的人,为我而死了,东方……”
东方彧卿颤巍巍地抬起手,想要擦掉花千骨的泪水:“骨头,对不起,还有,好好的爱你自己。”说罢,东方彧卿头一歪,望着站在远处的绝无双,眼中的神情慢慢涣散,渐渐失去了呼吸。你说的没错,无双,我本就命不久矣了,可是,用我这条残命,把花千骨送到杀阡陌身边,你是不是会,恨着我,也记住我。
绝无双死死地盯着东方彧卿渐渐失去生机,眼中闪过愤恨之色,随即,又露出悲凉的表情,东方彧卿,你是不是真心,我不知道,但是,你的死,却会在花千骨的心中埋下影子,让她等到放弃白子画时,会选择去到杀阡陌的身边。我现在,并不是,让花千骨不再出现在杀阡陌身旁,而是让她心甘情愿的呆在杀阡陌身边,杀阡陌他,早已做出了选择,而我谢谢你,你的死,让我多了一个离开的筹码。
☆、番外
他是东方彧卿,也是异朽阁阁主异朽君。
他是看上去傻傻呆呆、迂腐善良的书生东方彧卿,也是精于谋算、风流不羁的异朽阁阁主异朽君。
他总是带着面具做人,不论是书生模样的善良面具,还是异朽君时的诡异面具。
他想,他的心也许也是带着一个面具的。面具下的真实面容,也许连他自己也忘记了,所以等遇到那些人、那些事的时候,他的大脑总是先于心脏做出反应,算计出最适合的方案,达到自己的目的。
是的,他虽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知一切已发生之事,可推算未发生之事的异朽君,可是他太过自负,以为六界皆在自己掌控之中,所以,他才会爱错了人,也爱错了人。
五上仙害死他的父亲,他就设计他们几人不得好死,最后,他可以说很是成功,东华被他控制,无垢自杀谢罪,檀凡为爱而亡,紫熏沦为堕仙,除了白子画,其他几人皆受到了报应,所以,他找出白子画的弱点,让白子画也一点一点进入他的圈套,白子画的生死劫出现,他化作东方彧卿接近,把这个名为花千骨的小丫头一步一步送到白子画的身边,等到生死劫应验,白子画也一定会不得好死。可是,他算错了花千骨的善良,也算错的自己的心。
他和她的第一次见面,是在蜀国的皇宫中,那人一袭嫩黄襦裙,温婉柔和的微笑,像极了那些温柔的女子,让他看一眼就抛之脑后。可是蜀国皇帝,却不知从那里看出了他们两人的郎才女貌,硬是要把两人牵扯在一起,也许那个皇帝认为,没了他,就可以独自追求花千骨了,这怎么可能,花千骨是他留给白子画的劫难,任何人都不能破坏。
他与她的出游,是一个无可奈何的行动,蜀国皇帝下旨让他陪同,作为蜀国大学士的他也就只能接旨了,何况,他还查过她的底细,发现连她的来历都查不出,有意思,这是当时他的想法,他想亲自试试,这个名为‘古月’的江湖游医,是以什么本事,以女子身份游历江湖多年还略有薄名的。
那天的她身着粉红色长裙,头戴蝴蝶□□钗,站在山边,享受山风徐徐、鸟鸣盈盈,柔美的脸上带着享受的表情,真的像极了那些贤良淑德的好女子,他心中嗤笑,不由想起两人一起摆摊看诊的画面,真是个好女子,看不出深浅、查不到来历的‘好女子。’
他出手试探了她,却发现她真的不会武功,眼看就要跌下山去,他一把拉住她,看着她在自己怀里受惊的模样,眼睛微眯,一个常年行走江湖之人,又如何会认为刚才的那个事故真的是一场意外呢。有意思,看来,她的身份,真的有问题。
等到在马车上,她貌似无意地提起女将军潘珑、提起鬼面、提起王剑时,他的眉头终于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这个古月,真的有问题。
他回去后,就派人详细地调查了那个女将军的生平,甚至在她的接风宴上点了一出‘兰陵入阵舞’,而他,也终于从蜀国皇帝的嘴中,知道了女将军潘珑更详细的资料,和那幅陪葬的画像。
他想,他的心动,就是从那个女将军为父镇守边关二十载的故事、就是从画像上美艳女子红裙舞剑的模样中,开始的。当时他几乎可以确定,那个红衣张扬的女将军,就是七杀护法绝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