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摆着十几桌酒席,几乎桃花村全村的村民都来了,等到仪式结束,来帮忙的吉婶、祥婶等人,就把准备好的喜宴,指挥人一一摆了出来,一时间,大家落座,交谈碰酒,伴着喜乐声,等着送新娘子进屋的新郎再次出来,给大家敬酒,直到晚上,他们才会放过今天的主人公,让他好好的回去,陪自己的小娇娘。
而花千骨,看着这般热闹的场面,只觉得心里发凉,她就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融不进这份热闹,也体会不到这份喜悦,一行清泪,顺着她明艳动人的脸颊,缓缓滑落,落入她的心,泛着层层涟漪。
☆、第四十七章
这是一场热闹非凡的婚礼,因为桃花村几乎所有的村民都来了,村里的古大夫和白大夫成亲,一个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一个是村里最俊朗的公子,两人气质高雅,两人医术卓越,两个人一个温柔谦和一个面冷心善,两个人一个雍容端庄一个风姿卓越,他们一个是桃花村众男子心中的女神,一个是桃花村众女子梦中的良人,他们很相配,配到没有人会嫉妒,他们很相衬,衬到所有人会羡慕。所以,当白子画作为新郎,出来敬酒时,从村长到普通村民,一个个都送上了祝福,说他们是金童玉女,说他们是才子佳人,说这是美救英雄,说这是天赐良缘,敬酒一杯接一杯,吉祥话一句连一句,白子画游走在恭贺的来宾中间,那张俊脸上无喜无悲,麻木似的接过酒杯,喝下象征祝福的水酒,然后,他一个回身,看到了站在人群那头,一身红衣,妖媚艳丽,此时带着哀伤的花千骨,口里低喃:“小骨。”
花千骨定定地盯着游走在乡亲里的白子画,一身红衣衬得他越发俊朗非凡,今天,他要成亲了,可是,娶的人,却不是自己,她满脸哀伤,眼含泪光,在红色满目的喜宴上,流泪,然后,她看到白子画转身,对着她低喃:“小骨。”那一句‘小骨’,仿佛有千言万语,然后,汇成了一句话:‘我白子画,此生只收花千骨一个徒弟’,所以,我将永远是你的徒弟。
周围人的喜闹,影响不到这两个人分毫,白子画面无表情,花千骨哀伤莫名,两个人,在热闹的人群中对望一刻,便被周围的人群分散了注意,有人给白子画敬酒,有人打听花千骨情况,然后,那人群中的一个对眼凝视,转瞬就消失不见,只留下,心里的一声叹息。
拜堂仪式结束后,古月被白子画牵引到喜房里,在铺着大红被的喜床上坐着,静静等待,她就如同一尊雕塑般,穿着火红嫁衣,头盖龙凤呈祥的红盖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听着外边的喜庆,又好像周围的什么都没入她耳、进她心。
知道夕阳西下,院中的红灯笼被挂上,屋里的龙凤双烛被点燃,白子画才在一群村民的簇拥下,进了喜房。
“快快,白大夫,快把新娘子的盖头掀开,也好让大家伙看看,平时就是我们桃花村村里一枝花的古大夫,今天是怎么个漂亮法。”已经有不耐烦的村民跟着起哄起来。
喜婶听后‘哈哈’大笑,满脸喜气地递给白子画一个扎着红花的桃木杆。
白子画看着手中这把杆秤,眉头微微皱了皱,听着村民们的起哄,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倚在门边的花千骨,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拿着喜称,挑起了那块红色的盖头。
“哇……”看着盖头下的娇颜,刚才起哄的村民们不自觉的赞叹一声,然后,就是更激烈的讨论:
“古大夫今天真漂亮。”
“就跟天仙似的。”
“白大夫娶到她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
盖头下,古月柔美又带着几分娇羞的容颜展现出来,她微微抵着头,头上的凤冠映衬着一张娇颜更添一份明艳照人,露出一小段白皙的粉颈,仿佛一个女子最美的时光,都定在了那一刻,白子画看着这幅美人娇羞图,有些皱起的眉头缓缓展平。而门边的花千骨,只是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一切,都结束了。
自古洞房花烛夜,人生小登科,龙凤烛燃烧着,古月和白子画坐在桌前,之前来起哄的乡亲,已经陆陆续续地吃完酒宴、闹完洞府,回去了。
古月看着白子画面无表情的脸,叹了口气,抬手,小心地取下头上的凤冠:“这个凤冠太重了,我带了一整天,脖子都要断了,”把凤冠放在桌上,慢慢地抚摸着凤冠上的珍珠:“这凤冠很漂亮,是千骨去淮城买的。”
白子画点点头,眼光也顺着古月的手在凤冠上游移:“淮城最好的喜店,买的是最漂亮的凤冠,小骨她,有心了。”
“就是因为最漂亮,才最重啊,”古月调笑了一句,收回抚摸凤冠的手,拿起桌上的两个白瓷酒杯,递给白子画一个:“我知道你今天喝了很多酒,但是这杯酒不能不喝的。”
白子画看了一眼递过来的酒杯,抬眼看着古月,沉默了。
古月笑笑,温和地开口:“我知道你我成亲只是权宜之计,也没想着喝什么交杯酒,”说着,她把一个瓷杯塞在白子画手里:“我在酒里下了迷药,一会儿在床上一趟,睡的像猪一样,雷打不动,你总不会,在今天的日子里,出去你那屋睡吧。”然后,她端起自己的那杯酒,和白子画手中的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我可以睡外面的软榻。”白子画一本正经地回答。
“晚了,喜婶说新房不需要这种东西,已经让人给搬出去了,”说完,古月站起身,脱下嫁衣的外袍,上床躺在了里边:“你可以睡在地下,还是你不相信这迷药的药效。”
白子画把杯子举到鼻下闻了闻,确实是上等迷药,然后,他转头看向已经躺好,双手放在两侧,一动不动的古月,叹口气,举杯,一口灌下。然后,他也脱去外袍,吹了蜡烛,躺在了喜床的外侧。
床幔放下,遮住了这对新人,屋内,只余一对龙凤双烛,烛火摇曳着。
屋内的龙凤双烛燃烧着,烛光透过红色的床幔,微微照着喜床上的两人,白子画侧头,借着微弱的烛光,看着身边已经昏睡过去的古月。
这是上好的迷药啊,已经睡着了,白子画心想,眼神也有些迷蒙,看来,是药效起来了,他继续侧着头,看着烛光中古月模糊的面容,谢谢你,小月,谢谢你,用女子最宝贵的东西,帮我一起保护这个世间。
他注视着古月,任由视线逐渐模糊,她确实是一个长相美丽的女子,和小骨不同,长留的小骨娇憨可爱,妖神的小骨妖媚迷人,而小月,清丽隽出;长留的小骨开朗活泼,妖神的小骨魅惑冷眼,而小月,温和善良;如果说,长留的小骨像是一株雏菊,妖神的小骨像是一株罂粟,那小月,就像是一缕温和的月光,照在那里,静静地、带着丝丝凉意,有柔和进人的心窝。
白子画的思绪不断地翻滚着,他的视线因为药效而模糊,眼前不断地闪现长留小骨、妖神小骨、小月的画面,心里比较着,计算着,然后,他摇摇头,不自觉的探出身子,把脸靠近古月的脸,像是要看到清楚一点,然后,像是被蛊惑般,他的唇缓缓印上古月的唇……
杀阡陌脸上带着兴奋的喜悦,手里紧紧拿着一个闪着光彩的琉璃盆,那个盆上罩着一团淡淡的雾气,似散未散地团聚在盆里。
杀阡陌一脸笑意地乘着火凤,一会儿就到了桃花村。可是,当他走进那个熟悉的院落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小不点,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全是红色?为什么有这么多喜字?”
花千骨愣愣地站在院中,死死地盯着关着的房门,直到身后响起杀阡陌的身影,她才如梦初醒般转身,脸带慌张:“姐姐,你回来了。”
杀阡陌摇摇头,脸上拉起一个难看的笑容:“小不点,告诉姐姐,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
“姐姐,”花千骨心虚地低下头,避过杀阡陌的眼神:“今天,今天是师傅和古姐姐成亲的日子。”
“什么成亲?谁允许他们成亲的?”杀阡陌瞪大了眼睛,情绪激动:“我才离开不到三天,为什么他们会成亲?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杀阡陌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小不点,我不是让你看着白子画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花千骨抬起头,眼中隐隐含着泪光:“姐姐,师傅和古姐姐成亲了,我们回七杀好不好?”她走到杀阡陌面前,拉着他的衣袖摇了摇,像是以前每一次的撒娇一样。
杀阡陌紧皱着眉头,像是突然不认识她了一般,一把甩开她的手:“你帮他,你帮白子画骗我,为什么,小不点,为什么?”他吼道:“那是无双啊,那是无双啊,我找到让她想起来的办法了,”他举起手拿着的琉璃盆:“你看,这是我和她的回忆,百年的回忆,我都一丝丝地认真回想,深怕漏掉一分一毫,我把它们放在这里,只要无双看了,她就会相信我的话,就算她记不起来,可是她会相信,她,古月,就是绝无双,可是,为什么,”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