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锦衣公子懒洋洋打着乌骨泥金扇,漫不经心道:“一个正派流氓,一个魔道妖女,死一个得哈哈笑,死一双得放鞭炮。”
“哈哈哈,还是仁兄懂我!走,听春雨喝一杯,好好庆祝庆祝……”两人勾肩搭背,抬脚往外走。
赌馆门口常年蹲守着一个老乞丐。留着专业的花白松狮头,长着标准的沧桑苦瓜脸,左手破陶碗,右手黄竹杆,脖子上还挂着衙门发的行乞执照。看到他们脸上喜气洋洋,老乞丐立刻鸡贼的凑过来磕头:“大爷给点吧!您逢赌必赢,财源广进!”
“得,今儿爷我高兴,赏你点……”一粒白花花的碎银被丢进碗里,滴溜溜打着诱人的转儿。
用仅剩的两颗槽牙咬了咬银子,老乞丐佝偻着背,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谢谢爷、谢谢爷!您慢走!”
足足三钱银子,够沽好几天的酒了。实在不行酒里兑点水或者水里兑点酒,半个月也能凑合。
把新得的财产往怀里一揣,他屁颠颠赶往酒馆,前脚刚迈进去后脚就粘门槛外面了。
对了,也不知道媳妇死了没有?若是死了便罢,若是没死以后还得买些口粮屯着才好。
在脑子里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老乞丐拄着棍儿溜溜的回了头。从相熟的馆子讨了碗热粥,他轻车熟路的拐过几条暗巷,走进一间年久失修的破庙。
这座庙的岁数比他都大,佛堂里蛛网密布,灰尘遍地,殿里供着哪一尊神像已经辨不清了。靠西边的角落里被丐友们铺了一层层厚实的茅草,草席上垫了脏兮兮的被褥,发黄的棉被里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老乞丐把粥碗放在地上,默默端详着沉睡的女人。
“真他娘的……美。”憋了半天也就憋出这么个词。
老乞丐搓了搓手,这姑娘比桃花村里的李大丫还好看!当年那女人还瞧不上自个儿,还是老天爷开眼,给老头儿我送来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嘿嘿,羡慕死南城那帮瘪三!
燕不离只感觉大脑昏昏沉沉,浑身都有种蜕皮般的剧痛。仿佛整个人被扔到油锅里煎了一遍,还从头到脚刷了层辣椒粉,撒了半斤卤盐。那滋味,莫道不忘,比死都难受。
果然是到地狱了吗?好黑,阎王老爷你点个灯可好?
一股淡淡的麦香传入鼻中,燕不离顿时觉得饿了,下意识张口便喝。
嗯,孟婆汤的味道不错,就是稀了点。
“嘿嘿,媳妇你醒了?”黑暗中传来一个苍老又猥琐的声音。
“噗——”燕不离一口粥喷了出去。
尼玛,阎王爷有这么恶趣味?!
老乞丐默默擦下脸上的粥,咧着漏风的嘴一笑:“你别怕,俺不是坏人。”
燕不离眨了眨眼,依然什么都看不见。
何其侥幸,他还活着。何其蛋疼,他却瞎了。
“媳妇,喝粥。”
“谁你媳妇?!老子是男人!”燕不离吼道,但吼完就愣神了。
这不是他的声音,而且这个声音很熟悉……
九龙窟,黑水潭。
璧上人影,声如坠珠:“莫愁亦是愁,愁思化江流。”
“卧槽,不会吧?!”燕不离哀呼一声,却是音色清厉。不是女魔头江莫愁又是谁?
“媳妇,你可别瞎说。你这样的哪儿能是男人啊?”老乞丐看着女人秀美清丽的脸,窈窕有致的身段,舔了舔唇,红着脸道,“就算是男人……那俺也娶!”
燕不离咽下一口老血:“大爷您还真生冷不忌啊。”
对方憨厚一笑:“呵呵,咱要饭的嘛,还能挑食咋滴!”
燕不离泪如尿崩:“老天爷啊,你还是让我死了算了!”
老乞丐连忙哄道:“诶呀,媳妇别说傻话……你年纪轻轻又这么漂亮,啥坎子过不去嘛。”
某媳妇凄凄惨惨的捂住脸:“变态这坎儿,我特么真过不去……”
黄泉池中月,碧落江心绝。宁上阎罗殿,莫见衣如雪。
他所附体的这个江莫愁,江湖人称鬼见愁。
这女魔头师出碧落谷鬼门宗,位居四王尊之首,一身邪功鬼神莫测。她面如琼花喜穿白衣,看似玉洁冰清纯良如雪,实则性冷无情心狠手辣,杀过的人比见过的都多。
据说是血见多了视觉疲劳,所以经常合着眼杀。
然而单从长相而言,这江莫愁妥妥是个绝色美人。燕不离少有侠名,风流成性阅女无数,却还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恍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