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太守问:“倪忠来了没有?”
余庆禀道:“还没回来。”
侍候太守净面更衣吃茶时,余庆请示老爷:“在哪里用饭?”
太守说:“饭略等等,候倪忠回来再吃。”
余庆说:“老爷先用些点心,喝点汤儿吧!”
倪太守点了点头。
余庆去了多时,捧了大红漆盒,摆上小菜,极热的点心,美味的羹汤。太守吃毕,在书房歇息,盼望倪忠,见他不回来,心中有些急躁,好容易到午刻,倪忠方才回来,听说主人先到行署,心中欢喜。等见了面,未免彼此伤心,才分散几个时辰,也有留恋,因为都是从劫难中脱逃出来,自然珍重,各诉失散之后的情由。
倪忠对太守说:“我送朱绛贞到王凤仙家中,谁知锦娘也已从霸王庄逃出,躲在她姑母那里,娘儿俩见了朱绛贞,千恩万谢,让朱小姐与锦娘同居一室,谈谈心,放松一下,做个姐妹,另外王凤仙有个儿子极其儒雅,那老儿恐他在家,姑娘们受拘束,便打发他上县城衙门,一方面给翟九成送个信,让他不必挂念外孙女;二来照应翟老丈,使他不再受苦。老奴我把这些事都已安排妥当,才回来见您。偏偏的骡儿脚步太慢,想早点回来却办不到,叫老爷挂念操心了。”
倪太守也把和北侠约定在今晚捉拿马强的话讲了,倪忠非常快乐,这时书僮余庆也没听吩咐便传了饭来,菜样很丰富,太守叫倪忠同桌儿吃。
用过了饭,太守漱口,更衣,倪忠出来,问手下人:“今日该哪位头目值班?”
上来二人答道:“差役王恺、张雄。”
倪忠说:“你二人随我来,老爷有话分派给你们俩,此任甚重,务必办好。”
倪忠带领二人来到书房,差役跪倒报名,太守吩咐说:“特派你二人带领二十名捕快,身上暗藏利刃,着百姓装束,分散行进,陆陆续续去霸王庄南边瘟神庙聚齐,那个地方距霸王庄有二里远。这样做目的是不让霸王庄暗探知道,到了掌灯时分,有个碧睛紫髯的大汉出现,你等须要听他调遣,如有敢违背者,回来我必重责。这是机密的事情,千万不可声张,如有泄露,唯你二人是问。”
王恺、张雄领命出来,挑选精壮捕快二十名,悄悄的预备好了。
马强这伙人把病孩子往死处治,派马勇去杀太守。可过了半天智化回来,说马勇正在灭尸,但久久不见马勇回来,马强心想:“他必是杀了太守,心中害怕逃走了,或者失了脚也掉井里了。”
这样胡思乱想,觉得心中不安宁,害怕官兵前来捉捕要人,这个乱子实在闹得不小,未免短叹长吁,提心吊胆。
怎么消磨这段光阴呢?
有人提议大家痛饮放情,欢聚一场吧!马强无奈,叫家人备了酒席,在招贤馆请大家豪放快乐一次。众光棍见马强无精打采的,知道他是为了杀太守的事,便把小光棍闯世路的话头各各提起,什么“生而何欢,死而何惧”了;又是什么“敢作敢当,才是英雄好汉”了;又是什么“砍了脑袋去,不过就是碗大个疤”了;又是什么“受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了;并且受了刑,咬牙不招,方算好汉,称得起人上人。说得马强像漏了气的干尿泡似的,虽一鼓一鼓的,却长不起腔儿来。
正说着话,只见有个恶奴前来,施礼说:“回员外。”
马强打了个冷战,忙与恶奴抢话说:“怎么,官兵来了?”
恶奴回话:“不是,南庄地头儿交粮来了。”
马强听了,一瞪眼说:“收就是了,这也值得大惊小怪的。”
于是众贼一齐喝酒,继续高谈阔论。“偏偏今天事情多。”正在讲交情,论过节,猛然抬头见一个恶奴在那边站着,嘴儿一拱拱的,意思是想要说话。
马强说:“你不用说,我也猜着了,可是官兵到了不是?”
那位家人说:“不是,小人才到东庄取银子回来了。”
马强说:“唉!好烦呀!交到帐房里去就结了,这也犯得上挤眉弄眼的。”
这一天这般光景自有许多,直把马强折磨得坐卧不安。
第十四章 惩奸除恶 妖狐多计
只听白玉堂一声断喝道:“我把你们两个淫尼收拾了,你俩无端引诱良家子弟,残害好人,该当何罪?你等害了几条性命?还有几个淫尼?快快讲来。”
如今既为此事闹到这种地步,何不借题发挥,除掉马朝贤,这样做一来为国家除害,二来可以剪除囊阳王的羽翼,为国除害。
自逃走了太守倪继祖,马强惶惶不可终日,太守会不会派兵来捉拿自己,一个霸王庄可抵不住州府雄兵,听人讲包丞相是太守恩师,也算是朝中有人,他又是皇上钦派到杭州补缺。所谓做贼心虚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马强担了一天的惊怕,到了晚间,见一直毫无动静,心里稍稍感到宽慰,对众人说:“今日白等了一天,并没见有个人来,别是那个白头老仆夜时里着急,掉在井里淹死了吧!”
众光棍也渴望不出事,他们也没什么本事,只不过在此混饭吃,讨马强欢心罢了,真是官兵来了,还不吓得尿了裤子。听员外言语自慰,也都随声附和说:“员外说的是。一个老头子有多大气脉,连吓带累,准死无疑,您老可放心休息吧!”
众人只顾奉承恶贼欢喜,也不想想朝廷平空丢了一个太守,也就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