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以后,家里总算多了个能帮衬着些的男人,日子过得渐渐好起来。
单逸尘不再接杀人的活儿了,在麦地里拉牛割麦,有时会上山打打猎,竟是连买肉的银子都省了,还不时能捎些兽皮兽毛到镇上卖。阿棠还是孩子心性,很快便接纳了这个日日给他带肉吃的新爹,也不粘着娘亲了,有事没事绕着他转,喊爹喊得比喊娘还溜,阮墨都不知说他什么好了,只得拍拍他的头,由着他去了。
“爹,昨儿你编给我的螳螂坏了,能再教我编一个吗?”
阮墨捧着茶来到屋后,一出门便听见阿棠兴冲冲的声音,又赖在他爹那儿,求他教着编小玩意儿了。
单逸尘单膝曲起,正背对她坐在麦地边休息,见小孩捏着好些草叶跑过来,拍拍身侧的空地让他坐下,却并不伸手接,反而对他道:“先按记得的编,不会了,我再教。”
“哦。”阿棠盘腿坐在地上,自个儿低头开始编,不时抬头喊一声爹,单逸尘便转头看过去,告诉他该如何继续编,倒是看不出半点儿不耐烦,阮墨远远瞧着,觉得一大一小这么坐在一处,真像亲父子。
想来以后某日单逸尘自己做了孩子的爹,也会像疼阿棠一样疼他,像教阿棠一样耐心,教他许多许多吧……
“咦,娘亲!”阿棠终于发现她了,挥着小手喊她,“娘,快来看看我的草螳螂。”
阮墨今儿穿了新的衣裙,是几日前单逸尘到镇上卖皮毛时,无意挑中买回来给她的,端着托盘看不见脚下,走得慢而小心:“来了来了。”
“娘,你看,是不是像真的一样?”
她将托盘放在一边,弯腰看了看他手里绿油油的东西,边端茶给他边笑着道:“好像啊,阿棠编得真好,要是真螳螂见了,也许还以为是伙伴呢。”
“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阿棠两手忙着摆弄,没空接杯子,她只好俯身让他就着她的手喝。把茶喝完了,他又低下头继续忙活,兴头十足。
阮墨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小蘑菇头,回身却见托盘里的另一杯茶纹丝未动,绕过小孩来到单逸尘身侧跪坐下来,看他面容冷峻,看不出丝毫疲累,额上却布满细密的汗,便抬袖给他擦了擦,温声道:“口不渴吗?怎么不喝?”
单逸尘不发一语,斜眸瞥了一眼阿棠,又扫了眼那杯未喝的茶,最后淡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全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啊?
阮墨呆呆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突然福至心灵般,双手将茶杯端起来,微微倾身,试探性地送到他的唇边。单逸尘果然收回了视线,垂首,薄唇贴上杯沿,就着她的手将水缓缓饮尽,末了,犹不满足道:“还有吗?”
她便又倒了一杯,用相同的姿势喂给他喝,待他喝完了茶,才终于忍不住“噗”地笑出声。
这男人……好生幼稚!
某个脸皮堪比树皮的男人却不自知,还挑着眉问她:“笑什么?”
笑你幼稚呀。
不过阮墨可不敢把这话说出口,眼珠子一转,扬着唇角玩笑道:“你猜?”
“……不猜。”
“不猜便不猜。”她努努嘴,无所谓地端着托盘站起身,见他的目光依旧不离半分,微微一笑,足尖轻旋,在他跟前转了一圈,“好看吗?”
从她走过来时,单逸尘便认出是昨日他买回来的衣裳了,当时看它挂着颇为吸引人,没多想便买下了,这会儿看她穿在身上,却觉尤为合身,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看得多。
这人冷着一张脸,漆黑的双眸却目不转睛盯着看,她也不说穿他,任由他看个够,等了良久,才等来一个平平淡淡的“嗯”。
哎,这男人……
罢了罢了,她早已习惯了,就不该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以后,只可在屋里穿,莫要穿出门。”
正欲离开的阮墨脚步一顿,回头望去,男人却只留一个背影,旁边的阿棠又凑过去问东问西了。
真有这么……好看?
还不许她穿出去让旁人见着,只许她穿予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