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我们回国吧。” 阿初认真地说。
“回国?你以为我没想过吗?路费呢?难道我们插翅飞过海去?”
“少爷手上不就拿着路费吗?” 阿初的眼光指向荣升手中的信。
“你是预谋已久。” 荣升说。
门外边稀里哗啦地一片响,阿初推开门,看见丽水把煮好的咖啡洒了一地。丽水汽得一边跺脚,一边躬下身去用抹布擦拭地板。
“我来吧。” 阿初从丽水手中接过抹布。丽水端着咖啡,乜斜着眼在他身上晃了晃,看见荣升悠闲地往楼上走,丽水喊了一嗓子:“表弟,你就这样算了?”
荣升回过头来看了他们一下,说:“他不好好地在这吗?你们好好相处吧,就快回国了。”
“回国?” 丽水端着咖啡欢天喜地跟过去:“真的吗?”
“真的……”姐弟二人有说有笑地上楼去了。擦拭地板的阿初把抹布扔掉,接着,仰面朝天的躺在地板上,心里想着:“丛惠,去了哪里?你回国了吗?”
这一夜没有了箫声。
一个月后,荣升和阿初结束了在威尔逊卡迪芙的客居生活,准备回国。
启程的那一天,阿初早上依旧去出诊,在中午回来得路上,依旧绕道去了一趟卡迪芙邮电局,依然是一无所获。阿初在邮电局给上海的荣家发了封即将回国的电报,然后他在镇上要了一辆四人乘坐的马车,坐着马车赶回旅店。
丽水把整理好的行李堆放在门口,等马车一到,就招呼荣升出门。阿初从马车上跳下来,先服侍荣升、丽水上了马车,然后把行李一件件搬上去,等他搬完最后一个旅行包,回头的一瞬间,他看见全院的人都出来了,房东太太噙着泪朝自己招手,玛丽亚抱着刚满月的婴儿站在风口上,大家纷纷走过来和阿初拥抱。
“H*e a good journey!”
“Take care!”在祝福和保重声中,阿初的眼睛渐渐模糊。
“他在磨蹭什么?” 丽水在马车上嘀咕了一句。
“他赢得了人们的尊重。” 荣升悄然地放下车帘。
阿初上了车,马车开始向前奔驰。玛丽亚把孩子交给木匠约翰,沿着马车奔跑……
阿初发觉后,朝玛丽亚喊:“Go back!”
只听得玛丽亚那嘶哑的声音:“H*e a good journey……”那声音在马蹄声中渐渐逝去。
下午三点三十分,离开船还有十五分钟,马车停在了一家钟表店的门口。
“在车上等我。” 荣升单独下了车,走进钟表店。
“Wele!” 钟表店老板从柜台里站起来。
“Afternoon!” 荣升走近柜台。他记得几年前,自己刚到卡迪芙的时候,曾经光顾过这家钟表店,当时阿初极力怂恿他买一块古典的怀表,自己没有答应。几年来,这家钟表店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当年的古式的怀表已经没有了。
“What can I do for you?”老板眯着眼睛揣摩着顾客的心思。
荣升隔着玻璃看中了一块雅致的金表,他用手指隔着玻璃轻轻叩击了那块表。“Can I h*e a look at this watch?”
“Well,there are only two watches of this style left,it,s really good。” 老板从柜台里取出金表。
荣升把表搁在耳边,听了听。又把它放在手心上,表壳十分的精致,表链泛着金光。荣升非常满意地示意老板把表包装起来。
马车上,丽水开始烦躁起来:“就快开船了,他不会又变卦了吧?”又催着阿初下去看看。阿初掀起车帘,正看见少爷从钟表店里走出来。“Thank you , see you。” 钟表店老板谦恭地送客。
荣升登车,三个人重新坐好。
荣升从口袋里摸出包装好的金表,递给阿初,说:“Happy Birthday!”
“谢谢少爷。” 阿初接过包装盒,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一块色泽明亮的金表呈现在阿初面前。“谢谢少爷!” 阿初把表戴在手腕上,金光闪闪。
“哇!好漂亮的表!” 丽水由衷地发出惊叹声,“表弟,你偏心。” 丽水和荣升闹。
“等你过生日的时候再说。” 荣升笑着对付丽水的胡搅蛮缠。
马车继续前进。
另一辆马车驶来,与他们的马车擦肩而过。那辆马车停在钟表店门口,披着披风的丛惠走下了车。
“Wele!” 钟表店老板热情接待。
“Afternoon!” 丛惠漫不经心地答应着,隔着玻璃看中了一块金表,恰恰和荣升看中的是同一款式。她用手指了指表,老板立即替她取出来。
“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她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