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蓝问:“你在干什么?”
楚荆扬放开她,道:“进来。”
杨蓝进到屋内,书房布置很是简单,书桌上点着盏灯,除了桌角的笔砚,光秃秃的别无他物。杨蓝奇怪地看着他:“什么都没干啊?”
楚荆扬嗯了一声,回到位置上坐下,杨蓝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有点不解又有点不安地问:“你有什么心事吗?”
楚荆扬看了看她,脸上带着一种她很不熟悉的神情,一丝迷茫和一丝哀伤,这是杨蓝从不会联想到他身上的情绪,她不由道:“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能听你倾诉。”
楚荆扬领情似的微笑了笑,而后说道:“你知道吗,边关正在打仗。”
“啊?”杨蓝的第一反应是惊慌:“你要去吗?!”
“不用。”楚荆扬摇了摇头:“我这支军队几乎没有机会上战场,甚至不会走出这里。”
杨蓝先松了口气,听到他后面那句不禁又问:“为什么?你们有什么特别的任务吗?”在她想来,不同的队伍分工不同各司其职也是很正常的事。
“真聪明。”楚荆扬看着她:“他们一直都独有一项使命而已。”
杨蓝点了点头,虽然还是不知道这使命是什么。牵扯到这种工作的事,他如果不主动说,杨蓝原则上是不问的。“那你在担心什么?”
“我是一个军人。”楚荆扬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我父亲他也是一个军人。”
杨蓝大吃一惊,也没想到他会忽然谈起这个,她还记得曾听楚荆扬说过小时候家中突遭变故的事。杨蓝一时不知所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周欺上身来。楚荆扬淡笑:“不要紧张,不是说要听我倾诉吗,你就只坐在那里,听我说说话就好了。”
杨蓝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楚荆扬,他缓缓开口道:“我父亲曾是朝廷里的武将,著名的疾风将军。他在很年轻的时候,便立下了不小的战功,声望一时很盛。那时,当今的皇帝也很年轻,是个软弱胆小的人,竟然到了妒贤忌下的地步,当时朝中有几个能臣,都一时间被他寻了借口匆匆问罪,我爹就是其中之一。他十分不服,不肯束手就擒,力战而死,我娘也殉难了,我被义父趁乱救了下来。”
杨蓝不觉紧紧皱起了眉头,楚荆扬说得十分平淡,烛光摇曳之中,他的表情殊无变化,但杨蓝知道他真实的情感绝不是如此,那些惨痛的感觉要么被压抑在心底,要么像上次她所不经意看到的那样,化为一场梦魇,只有在睡梦和呓语中被表现出。
“我亲眼看着有人死去,有人被擒,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又为什么。后来,从我义父那里慢慢了解了事情的始末。我曾经回去看过小时候的家里,那里一片荒凉,几乎成了一片草场了。”
杨蓝把手伸过去,越过桌子拉住楚荆扬的手,楚荆扬反手用力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很温暖,杨蓝本是想抚慰他,却变成被暖手了。
“如今边境起了战事,我便不免想到当年的父亲,也许现在战火烧到的地方,就是他曾经立足过的。”
杨蓝试探地问:“你不会是想上战场吧?”
楚荆扬摇了摇头:“没有人想要上战场的。打仗的后果只有一个,就是生灵涂炭。”他停了一会儿,问道:“有兴趣听我说吗?”杨蓝连忙点头。
“目前的战局并不乐观,他们恐怕已经捉襟见肘了。边境兵力有限,若再旁生事端,便无法继续抗衡,到时势必要进行征兵,并且从其他地方调集军队,甚至包括驻守京城的御林军。”
杨蓝继续点头,又听楚荆扬说道:“到时京城军力虚空,也许红蕉军便会被暗中调用起来了。”
杨蓝想了一想,似懂非懂地问:“你的意思是……噢,这支军队是保卫皇城的最后一件兵器,类似于用来勤王的,平时的时候是被藏起来的,关键时候才用!对不对?”怪不得楚荆扬以前说红蕉军是皇家护卫军,而刚才又说他们可能连走出这里的机会都没有。这种关键的危机时刻也确实是很难遇到的。
楚荆扬点头一笑。杨蓝不禁问道:“那么,你到时候就要带着这些红蕉军去保护皇帝了……?”她心下觉得,结合楚荆扬的家族悲剧,这种任务对他来说,实在是有点虐心了。
“不。”楚荆扬果然淡然摇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便不会再领辖这支队伍了。”
“嗯。”杨蓝果断地表达了自己的理解和认同。
楚荆扬沉默良久,又苦笑道:“然而,事情也许并没有这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