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的时候每到晚上熄灯,我们就躺在床上,互相聊聊明天的天气,聊聊明天将要做、将会发生的事情。平常四个人打打闹闹,那时黑暗的房间里只有平静的话语,聊着聊着对明天心存期待,然后有时会聊到后天,大后天甚至更远的未来,说着说着睡着了。
充满期待的生活,真的很美好。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但我已经躺在床上了,身体软化了一样动不了。渐渐地,这一念在我脑中被地壳封藏,有一天会成为化石被挖出,在“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倒车……”的外界复读声中,我一闭眼便看到了明天的早晨。
“早上好!”她的笑容让我看见了今天因高烧而隐退的阳光。
“好。”我简简单单冷冷沉沉地说,她是唯一跟我打招呼的同事。而我,不是她唯一打招呼的同事。
“早呀!”
“哈哈,那款不错吧?我小姨特意推介的哟。”
“早啊小鹿……”
……
她们把公司当什么了,菜市场?我用手搓搓额头,早早就进入工作状态,还把这份方案从局域网传输给她,像旁边的座位在等待迟迟未就坐的她。
对内,公司有专门的通信工具,非公司开发的,一律只能对外使用。后来——也就是之前不久,壮大成了公司内部的社交网络。
称霸网络社交系统?公司里是做到了,然而未曾听过马克扎克伯格(*Facebook创始人)也有这样狭隘的野心。
我这个天秤已经背离了自己的人格,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推向上升星座阶段了吧。打开久违的公司专有社交网络,系统就弹出一个快要哭的表情,提醒我已经多少天没登录,说什么想我、发誓会好好对我之类的马屁话之后,提示收到四份留言消息。
快一个月没登录,积攒了四份留言。
厌恶本公司社交。跟司仪油腻的皮笑肉不笑的脸一个档次的牙齿,像长在我身体之外的一个硬壳。
“给我看看嘛……”一位网上认识的女孩开始对我撒娇——那时我正值被自己帅醒的年纪。无奈身边黄花落去,唯有寻觅天涯芳草。
我把自己的照片给她看了之后,那是我的笑照,她竟没有说任何赞美的话,而对我的牙齿非常好奇。人生如梦,它就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进冰箱里保质的尿片,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煮成云,一阵风送上西天,取真经。
如果我的牙齿也能像牙膏广告里的模特那样整齐洁白,我就随意交谈、放声大笑,不用担心它的外露折扣掉我外在的帅。
可现实是残酷的,没有人知道,天秤选择自闭是要多大的勇气。
我默默打开那几个留言,一个是安绮的,也是第一个留言。熟悉的感觉从心底肆意涌起,直到眼眶之外。
安绮帮过我,我固然没忘记,要是那时她不及时说,恐怕我是要被开除的。更难忘的是,现在她所发的颜文字,我想到情了。自己对安绮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颇感自责。为什么不能多想她一下下,念念她的情谊,念念她的善良?
眼眶的一点湿润被秋天狠狠吸吮干之后,看下一条留言。
是一位陌生的女同事,她说:“午餐时常见到你,认识一下吗?”好啊——我在心里答应着,却没有付诸行动,点开下一条:
“你好。”
峰哥的留言真有个性。
最后一条了,是同部门的男同事发来的:“良同学。”最后接着一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动作。
响起轻轻的声音,是有了新留言。我都在线了,而且大家是能看见的,按理说不该留言的,而是直接发即时信息,好方便看见。
一点开——留言人大名:张月鹿。内容:(空)。
我背脊一阵凉,僵硬地稍稍侧头瞟了一眼,余光中的张月鹿,微微笑着,倚在椅子上看我。
我用力吞了一口口水。现在该怎么办,岑托维奇(*《象棋的故事》里的棋王)的算计仅限在可以从长计议的套路上,而B博士(*《象棋的故事》里的人物,在法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