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钏注意到,这时候有不少各处来的商人,南亚的看上去黑瘦,西域的高眉深目,新罗东瀛的则穿着类似于改良的唐代服饰,但是一眼就可以注意到他们的不同。
与二十一世纪不同,此时的唐朝人生活水准高,对于四方来客都抱着热诚接纳的态度,却不会有崇洋媚外之态。或许这就是所谓泱泱大国的气度,海纳百川,热情好客,却自信从容。
大概是因为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二十几年的生活,王宝钏有些愣神,但不一会儿也就释然了,或许重新投胎就是要让她换一种生活,过去一切,她如果还耿耿于怀,那便是放不过自己,又是何苦来哉?
因为是男装打扮,她非要学那些公子哥的风流状,手里抓着把扇子扇啊扇的,李飞白正要开始第七十八次嘲笑她的附庸风雅,却见面前站了一个人,正冷冷地看着他们俩。
“姚青?”王宝钏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其实他们要见面是很容易的,临松阁就在西域风情酒楼隔壁,但是因为输了比赛,王宝钏就算脸皮再厚也知道要藏拙的,所以从来没有去过,这会儿姚青却双手抱臂,冷漠地站在他们面前当一根木桩。
姚青似乎并没有打算搭理王宝钏,不说话却也不走,王宝钏被他莫名其妙的出现和莫名其妙的态度弄得很莫名,“什么情况?”她小声嘀咕,又偷偷看了一眼姚青,想看看他的反应,可是姚青却是满脸冰霜化不开,就像一座从北极漂来的冰山。
两方对峙了许久,虽然王宝钏不知道这么做的起因是什么,可是姚青不走,她也不敢走,倒是李飞白嘴边一直擒着抹诡异的笑容,好整以暇地看着姚青,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我带你去找我师父。”就在王宝钏觉得自己的腿都站得有些发麻的时候,姚青才冷冷地抛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李飞白看着他的眼睛含笑,可那笑意却没有到达眼眸深处。
“啊?”在场唯一搞不清楚状况的可能就是王宝钏了,她看看他,又指指自己道,“你是说带我去吗?”
姚青点头,然后飞快地说了一句时间地点转身就快步走了,留下王宝钏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李飞白问,“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高高的,帅帅的,脸上没有表情的男人对我说话?”
李飞白被王宝钏的样子惹笑了,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刚才是姚青没错,你没有出现幻觉,也没有白日撞鬼。”
王宝钏这才舒了口气,确定不是自己在做白日梦,可是她却又突然奇怪地问李飞白道,“那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能忍受王宝钏一直在想着姚青,李飞白撇了撇嘴道,“字面意思。”
王宝钏傻乎乎地看着他,脑袋里满是问号地想着,这字面意思,为什么我理解无能?
姚青的出现其实不过是李飞白安排的第一步,虽然他并不希望这趟旅程中出现除他以外的雄性人类,但是为了达成王宝钏的历练目的,他觉得请姚青帮忙应该是一条最快的捷径。
第一是因为王宝钏在名厨里面只认识姚青。
第二是因为姚青确实高徒出自于名师,而厨艺这种东西,不是自己看看书就能学会的,要领会就必须要高人指点。
第三是因为姚青的老师实在是飘忽不定,虽然上流社会很多人都知道谷不沾这个名字,可是真正尝过他的手艺,认识他这个人的,恐怕除了前太上皇,长安就数瑜亲王还曾一品过其烹饪的珍馐,所以除了他关门徒弟姚青之外,恐怕真没什么人能找到他了。
综合这些因素,李飞白最后还是请卓阁老出面让姚青帮忙,王宝钏不知道这其中的细节,然而姚青的厨艺让她折服不已,虽然他是个面瘫外加冰块脸说话还经常带着刺,但是王宝钏觉得自己大肚嘛,当然不会与一个小伙子计较。
因为姚青定下了出发的时间,所以王宝钏更加忙碌的准备了起来,不过其实大部分都是由李飞白操办的,这其中的原因被王宝钏归结为李飞白穿越过来的朝代离唐朝比较接近,所以对于风土人情比较了解的缘故。
唐朝的交通十分发达便捷,出门有马车,只要有钱就可以买一辆大马车,李飞白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足足三辆四人座的马车,因为王宝钏基本上身无长物,所以包裹什么的都只是简单打包了一些衣物。
两个人既然是合伙人自然有分工,王宝钏的钱财一直以来都交由李飞白保管,过惯了钱来伸手的舒坦日子,而恰巧李飞白此次一同前往,所以王宝钏只在身边留了几串铜钱,大部分的钱则依然交给了财务总管李飞白。
因为旅店业据说很发达,所以他们不用担心到了别的城市会没有地方住,与现代一样,有钱走遍天下,两个人带上了大部分积蓄,而对就留则只留下了足以维持正常运作的资金交给郭宏天看管。
郭宏天非常得力,王宝钏因为曾经被他所救,所以很放心让李飞白把一切交给他打点。司舟则哭着喊着要一起跟着走,他可怜兮兮地看着王宝钏道,“师父,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可是我是去拜师的呀。”
“那我就去认祖师爷。”
“我会去很久的,你父母会不放心你。”王宝钏知道司舟的父母就住在距离长安不远的一个县城里,司舟偶尔会去看看他们,她怕自己这一去,心就野得收不回来,到时候司舟的父母会很担心。
“我不管,父母有大哥二哥四妹五妹六弟七弟八妹……他们照顾。”
“你家人口真多。”王宝钏担心他这么数下去天都黑了,连忙截断他的话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可是不管怎么样,你都是他们的儿子,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所以我不能带你去。”
“可是我一定要去。”司舟的眼神很坚定,让王宝钏有些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