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桐月知道事已至此,再隐瞒也无用。
&esp;&esp;她问道:“那如果折子到了皇上手中会如何?”
&esp;&esp;柳栖白冷笑:“他会对此人此事很感兴趣,然后召人进宫让太监宫女验明正身即可。是真是假,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esp;&esp;桐月仍然追问:“那最后的结果会如何?”
&esp;&esp;“最后的结果,”柳栖白看了看桐月,目光飘向远处,沉声说:“最坏的结果是以欺君之罪下狱,最好的结果是皇上纳她为妃。”
&esp;&esp;女扮男装入朝为官惨遭暴露,然后女子入宫为妃,很多戏文小说里都有这种桥段。一般里面的皇帝都是年轻英俊又深情。
&esp;&esp;但是,现在桐月并不会这么乐观,她特意问道:“当今圣上多大年纪了?”
&esp;&esp;“圣上前年过的六十大寿,他的后宫有数百个嫔妃,有皇子二十多位,公主十几位。”
&esp;&esp;桐月突然打了一个冷颤。
&esp;&esp;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esp;&esp;江星月,她是一个可以出相入将的人,也是一个可以为了理想而殒身的人,她那么骄傲,又怎么会愿意去屈身服侍一个比她爹年纪还大的垂暮老人,一个重用奸臣的昏君。
&esp;&esp;桐月喃喃自语道:“不,不可能,那个最好的结果跟最坏没什么两样,她不可能答应。”
&esp;&esp;柳栖白用怜悯而关切的目光望着她,望了一会儿,他起身告辞,他说他要追赶上江星月。柳栖白虽已提出告辞,但人仍然站着不动,他似乎在等待什么。可惜桐月此时是心乱如麻,并不曾注意到这个细节,她飞快地说道:“好的,再会。”柳栖白微微苦笑一下,这次不得不起身离开了。
&esp;&esp;他一离开,桐月就赶紧去找荷月商量此事。
&esp;&esp;荷月闻言也是大吃一惊,骂了一句道:“这帮挨千刀的,没事就盯着别人,我以为还能再瞒个几年呢。”她接着又往下说道:“事到如今也没别的办法,我带着兄弟们去把江姐姐截回来,咱们一起上咱家的大船,我看谁敢到大海上去捉咱们!”
&esp;&esp;桐月没有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她只说:“你现在就去准备,咱们先去追赶星月,看她如何决定。”
&esp;&esp;☆、美丽新世界(上)
&esp;&esp;美丽新世界(上)
&esp;&esp;桐月嘴里是这么说,但她凭着自己对江星月的了解,已经大致猜测她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esp;&esp;她当即命令所有的伙计下人,把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搬上大船,先运到荷月常呆的那个岛上,伙计跟荷月的那帮兄弟愿意走的就跟着他们走,不愿意的当下就发遣散费打发他们离开。大多数人都愿意跟着走,也有少部分有家有口的不愿意离开。
&esp;&esp;梅月跟着大船走,她与荷月以及一众功夫最好的侍卫,驾一艘轻便快船去追江星月。
&esp;&esp;荷月见姐姐心情焦躁,便安慰她道:“姐,你别急。就算江姐姐被关进大牢我也能去劫狱。”
&esp;&esp;桐月深吸一口气,勉强冲荷月笑笑,“我不急,真的。”
&esp;&esp;荷月开始是催兄弟们赶紧划桨,无论多快,她仍嫌慢,最后索性亲自上阵去划。
&esp;&esp;桐月本以为他们要好久才能赶上江星月,毕竟她已经启程七八天了。
&esp;&esp;他们在第四天时便迎上了江星月和柳栖白,两家的船并行在江上。桐月看到船头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禁欢呼雀跃,双方互相挥手致意。
&esp;&esp;梢工把船停稳靠近,荷月让人把他们的小船拴在大船上,众人像鱼似的纷纷跳进江家的大船中。江星月和桐月两人更是唏嘘不已。桐月问她怎么赶回来了。江星月低声说道:“在路上遇到一个熟人,一揣测他的话就感觉不对劲。”
&esp;&esp;桐月仔细一问不禁悚然一惊,原来那个怀疑她的人早就把消息给散播开了。如今,整个京城都在议论这件事,这些人分成两派,一派认为是江星月不可能是女人,理由很简单:女人怎么可能考得上状元?女人怎么能当上知府,而且还把明州治理得那么好?另一派则是相信确有此事,双方争执不休,他们都在眼巴巴地等着江星月本人入京,到时一验身一切都明白了。而这个熟人也是对此事半信半疑,他看到江星月就不住地打量审视她,江星月察觉到他目光有异,仔细一问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她当下便已明白此去凶多吉少,于是便寻了个借口,掉头而回。在回程中,她刚好巧遇来追赶她的柳栖白。
&esp;&esp;“那你打算怎么办?”桐月问道。
&esp;&esp;她猜想柳栖白肯定已经把先前跟自己说的话转述给江星月听了。
&esp;&esp;江星月的目光眺望着远处的江面,傲然一笑,声音平淡而坚定:“我是不可能进宫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别说是当如今这个老皇帝的嫔妃,便是皇上驾崩,太子即位,让我进宫,我也不愿意。皇宫,那只是世间最华贵的牢笼而已。”
&esp;&esp;桐月也跟着笑了笑,果然,她猜得不错。她原本就是这样骄傲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