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水盆里拧了热帕子,细细为南宝衣擦去颈间鲜血。
他呢喃低语:“他曾为了你,忤逆天道穷兵黩武。这一世,作为惩罚,他要你,就不能要帝位。他要帝位,就不能要你……
“可他原是命定的天子,他本该成为千古明君,本该重新统一诸国,重新缔造千年盛世。
“小师妹,我生性自私,却也想为天下苍生求个公道。
“求你消失在长安城,求你远远地离开他,好不好?本也是不般配的姻缘,本也是不该重新活过来的人,小师妹,别耽搁他,也别耽搁天下苍生,好不好?”
躺在冰冷床榻上的少女,双眸紧阖,不辨生死。
却有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滚进枕巾。
乃是委屈不甘至极。
一品红视而不见。
他一贯清润温柔的面庞,在此刻冷硬如铁。
他从怀里取出那只精巧的白瓷瓶,倒出一粒鲜红丹药。
盯着丹药看了很久,他恍惚片刻,终是选择掰开南宝衣的嘴,把丹药塞了进去。
“当初沈皇后问我要双生蛊的时候,我一早就料到后面的事,因此提前在蛊毒上动了手脚。
“什么双生,压根儿就是假的,你当时与沈皇后一起吃下的,是重伤时保命的丹药。
“小师妹,你死不了,我也不允许你死,否则,他又要痴狂半生。我要你活着,以活死人的状态活着,然后远远送走。”
他的嗓音温润动听,可说出的话却残酷至极。
他说完,又给南宝衣喂了半盏水,确定她咽下了丹药,才彻底放心。
寝屋外面。
大雪仍旧簌簌落着。
萧弈站在积雪的院子里,目光黑沉沉的,只定定盯着紧闭的屋门,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成拳。
姜岁寒和谢阿楼对视一眼,认命般走上前,鼓起天大的勇气,将萧弈往屋檐底下拉:“萧家哥哥,国师出手定然是万无一失的,你瞧你满身都是雪,快别站在雪地里了……万一冻坏了,等南小五醒来可不得心疼坏了?”
萧弈被拽到廊下,薄唇始终紧抿。
雪水消融,浸湿了他的双脚。
他却像是感受不到刺骨的寒冷,抬起手掌轻轻覆在紧闭的槅扇上,凤眼里的情绪又是冷静,又是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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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担心
晚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