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像是横了心,一咬牙,连最不该说的也说出口:“永嘉公主此行扬州府,到如今又这般行事,我也是下场科考过的人,你叫我怎么想?若说这不是党争,我是绝对不信的。”
&esp;&esp;但即便是党争,扣下他父亲又算怎么回事呢?
&esp;&esp;抓了人,定了罪,他们认了。
&esp;&esp;偏偏说他父是畏罪潜逃,弄的一家人如今出不了门。
&esp;&esp;不过他来都来了,永嘉公主他是一定要见的,同宋怀雍发一场牢骚,他也晓得没什么用处,宋怀雍不会给他任何回应,他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esp;&esp;许宴山调整了心绪,顺便把神色也缓了三分,背着手踱步过去:“走吧。”
&esp;&esp;宋怀雍欲言又止,想了想,提步往后院方向而去,真就再没多跟他说上半个字。
&esp;&esp;可是等人进了后院正堂的屋中,见了端坐主位之上的赵盈,还有她左右两侧坐着的人,许宴山的面色就又绷不住了。
&esp;&esp;他杵在门口,根本就没有打算再入内。
&esp;&esp;宋怀雍见他不再跟上,回头去看,果然他脸色阴沉的很。
&esp;&esp;他今日本就带着一腔怒火来赴宴,此刻若不是碍于他们的身份,只怕当场便要发作起来。
&esp;&esp;于是他往回走两步:“当日他们另有十分要紧的事情要办,不得已乔庄入城,因不愿暴露行踪,也不想叫人认出身份,我这才送书信给你,托借朋友之名,叫他们暂且住在你家中,你不要多心,那时不是为了查你父亲的事情。”
&esp;&esp;这用不着他来解释,这点事儿许宴山还是明白的。
&esp;&esp;当时他们在府上住了一日便匆匆告辞,他不好细问是何缘故,但想想那日席上郑氏母女的做派,他也多少明白。
&esp;&esp;谁也不是傻子,都长了眼睛会看的,他们家宅中事人家是无心掺和,索性赶紧走人图个清静。
&esp;&esp;彼时他虽觉面上无光,但事实如此,他也坦然接受了,反正这么多年在扬州府,也没人不知道他爹宠妾灭妻的。
&esp;&esp;可许宴山真是万万想不到,住在他们府中的竟是永嘉公主本人!
&esp;&esp;他知道赵盈那会儿不是为了调查他父亲,但现在抓了他父亲又要他父亲背这个黑锅的,也的的确确是赵盈。
&esp;&esp;许宴山冷着脸,明知道自己没有傲然的资本,但他就是僵在那里。
&esp;&esp;薛闲亭在许家住的那日,同许宴山其实相处的还不错,眼下僵持,他便也起了身往门口方向迎了两步过去:“当日不便透露身份,今日算是跟你赔礼的,快来坐下吃盏茶吧。”
&esp;&esp;他语气可以说相当客气了,宋乐仪和赵盈对视一眼,二人却笃定许宴山八成不会卖薛闲亭这个面子。
&esp;&esp;果不其然,人家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连个多余的眼神也没分给薛闲亭。
&esp;&esp;真难得见薛闲亭吃瘪的时候。
&esp;&esp;赵盈知道他那口气是从那儿来,但许宴山和她非亲非故,她委实没必要惯着他这臭脾气。
&esp;&esp;她笑着叫表哥:“许二公子这么大的怒气,是为表哥欺瞒的缘故吗?”
&esp;&esp;明知故问。
&esp;&esp;许宴山略一合眼。
&esp;&esp;众人都在给他找台阶,他还非要立于高台之上端着架子不肯下,只怕人家就要把这台阶一阶一阶的拆掉了。
&esp;&esp;先礼后兵嘛,不都是这么干的。
&esp;&esp;他拿舌尖顶在上颚上,在口中转了一圈儿,最后顶了顶后槽牙,才肯挪动脚步,往圆桌前过去,却没急着坐,恭恭敬敬同赵盈端一礼来:“昔日殿下住在我们府中,上下多有怠慢,还要请殿下恕罪。”
&esp;&esp;赵盈笑着一摆手,意思叫他不必多礼:“许二公子从未有怠慢之处,便要请罪,也轮不到许二公子来请,反倒是孤要多谢你尽心,虽只一日,但也的确是给贵府添了麻烦的。”
&esp;&esp;小姑娘说话滴水不漏,怠慢是真的怠慢了,但各人的账各人清算,跟他没关系的他也不必大包大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