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是行军时的那身利落劲装,深色的衣服包裹得当,更显得他窄腰长腿,气势迫人,压得人心里惴惴不安。
莫冉折看着她,眉眼间消融出淡淡的笑意,如玉温良:“让人烧了桶水过来,你也累了,早点沐浴歇息吧。”
花荼兮一听有澡可以洗,顿时喜笑颜开。她看了眼屏风后面蒸腾而上的热气,感觉身上的酸痛愈发明显,恨不得立刻跳进去洗去一身疲惫。
“多谢了。”念起他的心细如发,花荼兮抿出一抹笑。
“不客气。”莫冉折却盯着她慢条斯理道:“日夜兼程,还跑死了一匹马,累也是应该的。”
花荼兮一脸莫名。
听听这语气!好好地怎么就突然刺上了?
不过她倒是也习惯了他的脾性,心想估摸着是先前在朝堂上自己那非来不可的强硬态度招惹到他了,以至于到现在他还气不顺,时不时想要敲她一下。
敲就敲吧。
花荼兮努努嘴,推了他一下:“出去吧,我要沐浴了。”
莫冉折揣着袖子站着不动,任由她把自己推出了帐外。
“大人…”守在花荼兮营帐外的两个小兵见此动静吃了一惊,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地当做什么也瞧见。
“这儿没你们的事了,下去吧。”莫冉折将他们挥退,又朝着层层叠叠被掩住的帐内看了一眼,这才不紧不慢地走了。
——
温热的水蔓延到四肢百骸,花荼兮舒服地喟叹,却不敢沉溺在这舒缓中太久。在外行军打仗,适当的疲惫能让人保持警惕。
她很快就洗好了,正擦着湿发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谁知一抬眼,又瞧见了那个不请自来的身影。
他倒是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坐在太师椅中,执着碗茶慢慢喝着。
“…。”花荼兮无言了好一会儿,才无奈道:“你怎么又来了啊?还有什么事吗?”
“方才忘了把药给你。”莫冉折神色自然,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抛给她:“专治擦伤。”
花荼兮接过,有些接不上话。一想到他居然连她走路的姿势都注意到了,不禁尴尬地脸都红了。
她以手掩唇:“咳 。。。那什么,真是谢谢了。”
“不客气。”莫冉折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自己上药不方便吧?”
“。。。所以呢?”花荼兮反应极快:“你坐这儿不走不会要帮我上吧?!”
莫冉折对上她瞪圆的眼睛,唇角噙着抹温润的笑:“如果你想的话 。”
花荼兮深吸一口气,往帐门口一指:“这药我收下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莫冉折却端坐不动,在灯火的映衬下,神色深邃又暗沉。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手上的玉指板,嗓音如夜风般清冷:“若是有朝一日我被绑去了,你也会这般毫不犹豫地来找我么?”
“什么?”花荼兮愣住,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莫冉折视线微垂 。
自己似乎是…无理取闹了些?可是,控制不住啊。
那种晦涩的堵塞感,像钉子一样直直刺到了心底。
他从没意识到过季了居然能在花荼兮心里占了如此重要的位置。那日在朝堂上,她不知道自己看到季了断掌后的神色有多凌厉愤怒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说得全是她要去找他,之后又是一路披星戴月快马加鞭,没人能拦得住她。
自己近水楼台占尽先机又如何?他二人总有一些羁绊,自己是无法插足的。
“你怎么了?”花荼兮见莫冉折一直不作声,弯下腰凑上前去,一双明灿清澈的大眼睛看进他眸中。
莫冉折却少有地将视线移开了。
花荼兮终于绷不住了,噗嗤笑出了声:“莫冉折,你不是这么小心眼吧?就因为这个?